黑船的计划成功了，王锦没能赶在他们离开之前穿过灵界缝隙。
    王锦一行人被丢在灵界自生自灭，皇帝对损失战力的白船全力进攻，一举将其围杀殆尽。
    至此，白船的旅途宣告终结…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灵界缝隙在王锦面前缓缓敞开，神使冷着脸，透过裂缝瞪他。
    “见到你很高兴。”王锦笑着挥挥手，在六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王锦把关键押在了莲身上，这是从一开始交出龙之惜别时，就已经定下的事。
    只要神使完成献祭，就能摆脱堇和蛋先生的围攻，损坏巴勃罗的奇迹物品，让黑船的灵界封锁失效。
    莲没辜负王锦的信任。
    嗡！！！
    周围的空间开始闪烁，克洛诺斯之心完成检修，灵界封锁再次形成。
    只是这次，话语权不再属于幽海皇帝。
    “哈哈哈哈哈！看看这次被锁住的是谁？”粉蝰的声音从小哞身上传出，带着疲惫与昂扬的斗志，“杂鱼弟子，善后交给我——”
    “你就安心反攻吧。”
    “是是。”王锦无奈地笑笑，朝着灵界缝隙迈步。
    眩晕感传来，王锦踉跄两步向前倒去。
    沙沙。
    冰凉而残缺的手接住了他。
    “真是凶险…”王锦的目光无法聚焦，灵界行走的副作用让他失去了方向感，看不清东西。
    “并不凶险。”只剩下半边身子的莲搀扶住王锦。
    在他身后，是陷入彩色火海近乎消失的幽海分部。
    “什么都没发生，”莲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迟迟没从王锦身上离开，“我这边很轻松。”
    “这样…”王锦擦掉嘴角的鲜血，“你跑赢了吗？”
    “赢了，”莲的声音有些沙哑，“这还是…第一次。”
    “嘿，”王锦拍了拍神使的肩膀，“恭喜。”
    “…多嘴。”莲松了松搀扶着王锦的手，看少年摇摇晃晃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
    ——
    “能帮个忙吗，瞄准黑船，我看不清东西。”
    “好麻烦，”莲举起王锦的手，对准黑船，“把我当做棋子，把自己当做棋子，把敌人强行留在幽海…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王锦没回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莲一眼，清了清嗓子。
    “ph'nglui mgf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ia!cthugha!”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污染，焦糊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天边亮起炙热的火球。
    莲瞪大眼睛，他懂拉莱耶语。
    那是…克图格亚的召唤词。
    “虽已逝去但并未遗忘，候于北落师门的克图格亚，向汝等许下死亡之诺！降临吧！克图格亚！”
    颂念三次，克图格亚的本体就会降临。
    伴随着不分敌我的巨大核爆，以及能够吞噬一切的高温。
    王锦没念第三次，他在第二遍结束后停了下来。
    “堵住耳朵。”他说。
    就在莲一脸诧异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听不见东西了。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是瞬间便屏蔽了他的感知，带着恐怖热量的风掀起海水，刺穿云层，
    再由内而外地，撕扯开黑船的装甲。
    像是雏鸟正在破壳而出，只是裂缝中的光芒并非生命，而是毁灭。
    那真是…很惊人的爆炸，足以扭转战局，力挽狂澜，奠定胜负。
    可似乎，并没有达到核爆的级别。
    克图格亚的虚影依旧悬停在空中，仿佛这场爆炸只是祂降临的前戏。
    黑船水手们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黛薇被封锁在灵界，几位水手长不知所踪，他们占尽劣势。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
    狂喜。
    占尽劣势意味着更强的刺激，他们已经很久没被逼到过绝境，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围杀。
    冲突即将爆发，冒着滚滚黑烟的巨舰仿佛有生命般摇曳起来，积蓄着力量，为冲锋做准备。
    白船水手们严阵以待。
    轰！！
    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整个黑船不由自主颤动起来，人们发出惊呼。
    它开始冲锋。
    向着反方向。
    它逃跑了。
    原本应该发起猛攻的黑船突然掉头就跑，迅速脱离封锁的有效范围，又一头扎进灵界。
    这种行为并不像幽海皇帝能做出来的，反而更像是…
    某个废宅女人。
    “撤退了吗？”王锦的手悬停在空中，他随时准备念出第三次召唤词。
    “…撤退了，”莲的面色复杂起来，“可…可为什么？”
    他转头看向王锦，“你是什么时候——”
    扑通。
    少年倒了下去，望着逐渐平静下去的天空。
    他没回答莲的话，而是问了个看似并不相关的问题。
    “莲，几点了？”
    “晚上七点。”
    “呼…八个小时过了啊。”王锦闭上眼睛，“让我歇歇，等会儿跟你解释。”
    “啊…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莲。”
    “第一次接触战，我们赢下来了。”王锦竖起大拇指。
    ——
    半个小时后，船长室。
    检查完了战损和受伤情况，王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盯着桌角摆放的小挂件发呆。
    四号送的石头，二号送的空盒子，五号送的泥人，莲送的雪人闹钟。
    坐在专属沙发上的莲脸上蒙着寒霜，他嘎吱嘎吱吃着薯片，时不时瞪王锦一眼。
    气氛有些微妙。
    “说真的…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发什么脾气啊？”王锦叹了口气，“因为我跟克图格亚达成了协议？”
    “谁发脾气了？我只是单纯看你不爽。”
    “因为这件事发生时你没有意识，觉得被我利用了？”
    “都说了…”
    “那你真是完全想错了。”王锦摊了摊手，“情况比较特殊，严格来讲，我并没有跟克图格亚达成共识。”
    “上次在烈阳都城，我趁着祂和罪神狗咬狗的时候狠狠打了一记背刺。”
    “我念召唤词祂会过来，是因为祂想弄死我。”
    “所以那个爆炸跟克图格亚没关系，而是塞着硝化甘油，震爆弹，鱼雷，还有天女目樱活偶的，被另外两名水手长拼命带回去的...培养舱。”王锦解释着。
    莲脸上的冰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以及不可置信。
    紧接着，他噗呲一下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