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曲晨耳中，传来楚清一声带着懊恼的惊呼。
直到视界渐渐恢复，他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只是薛博和小白却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楚清怔怔失神站在一旁，真形展开已经将自己护住。
“他们……”曲晨嘴里瞬间泛出一股苦意。
虽然不确定刚刚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但是关键的一霎，他和楚清被薛博硬生生推了出来，这还是知道的。
“你误会了，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恐怕不是他们，反而是我们自己。”楚清缓缓转头看向曲晨，脸上却是露出苦涩。
“什么意思？刚刚那……”曲晨一愣，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我没猜错，刚刚薛博走入的地方应该是一处人为布置的传送阵法。”楚清一叹。
“传送阵？不是险境！？”曲晨也懵了，“那……薛博把我们推出来干嘛？”
“这处传送阵布置的高明之极，以我之能，根本看不出来，直到他们离去的一刹那，我才发现那散发出的其实是传送波动，根本不是一处险境！”楚清一脸苦涩。
“在这种地方布置下这种一次性的传送阵，毫无疑问是为了快速离去，可是我们却白白错过了……”
“那薛博以为是误入了极其可怕的险地，才仓促中把我们送了出来……”曲晨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
“应该就是这样了。”楚清轻声一叹。
“可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传送阵？会是谁布置下来的？”许久之后，曲晨才慢慢开始接受现实。
“这就完全没法判断了，布置下这种能够穿行于圣鸣涧的传送手段，绝非常人能够做到，即便擅于阵道的虹玥姑姑都远远都不行。”楚清同样心有疑惑，完全想不出北科历史上还有谁具备如此高深的阵道造诣。
“难道是很久以前的强者留下的？”曲晨随口猜测道。
“应该是的，阵法布于这一片区域的细碎陨石之上，我刚刚看过一片崩碎的残阵材料，上面的痕迹已经古旧，绝不是不是这几千几万年，甚至可能不是这几十万年内的事情。”楚清说道。
“百万年前……”曲晨一阵失神。
“也或许，这本就并非我北科强者布置，而是外来者吧。”楚清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外来的阵道超级强者……难道是无箴？”曲晨鬼使神差的忽然想到，那个于通罗星王时代在北科建造映魂碑的仙朝第一阵师。
“无箴？”
楚清闻言一滞，“说起来，在这已知的历史中，或许也只有他才有这种可能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注定没有人能够给出。
“不管是谁，又是为什么留下了阵法，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曲晨看到楚清还是蹙眉思索，倒是有些不解。
“我们……或许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路了！”楚清回神，四顾之间似乎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楚清姐你……”曲晨看着楚清，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担忧。
之前有薛博护行，楚清根本无需展开真形对抗虚空中无处不在的危险，现如今，失去薛博，她不但要以星空境的力量闯过即将面对的危机，还要带着自己不受星空之害。
“虽然境界大不如前，但我毕竟还是来过这里的，不用太过担心。”楚清自然明白曲晨所想，安慰道。
两条路，其中一条已经随着薛博和小白的离去而消失，他们只能走另外一条。
好在，这条路还是安全的。
楚清强打起精神护着曲晨前行，四处探察观望时，心中更在极速推演。
混乱的原能充斥这片虚空，一旦走错，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那不仅是对她自己，还有曲晨。
……
曲晨根本无法看到虚空中存在的危机，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清的目光越发无光，神情越来越疲惫，甚至真形都开始渐渐黯淡。
而前途，依旧完全不可测。
这已经是薛博和小白离开的第十七天。
“楚清姐，你听我的，放下我独自离开吧，或许还有希望走出去的。”曲晨目露哀意。
十七天的艰难行程，楚清每走出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星空境的算力已经被她发挥到了极致，依然寸步难行。
再加上还要带着自己，曲晨能看得出，楚清已经精疲力竭。
“不用再劝我了，如果放你在此自生自灭，即便我能活着离开，将来你让我如何面对晶瑶？”
楚清黯然摇头，“况且，若不是我做了决定，你也不可能来到这绝境之中。”
曲晨咬紧牙关，双拳已经握紧到关节一片苍白。
当年第一次被沙后晶瑶带着进入星空，晶瑶就曾经说过，以她星空境巅峰的修为，带着一个人徒步虚空，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就已经是极限。
而今楚清以重伤修为坠落之身，带着自己已经走了半个多月，况且这里还不是普通虚空，更要时刻面对可能出现的生死危机。
按照曲晨的感觉，楚清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数日前，他已经看出楚清的力竭，几度想要直接冲出楚清的保护，却都被一把抓回，最后只能言语相劝，依旧无果。
“虽非同生，我们却可共死，有我这样的绝色异性陪伴，难道你还觉得委屈了？”或许是看到曲晨那种带着死志的决绝，楚清居然破天荒的半开玩笑安慰起曲晨。
“楚清姐……”曲晨心中震动，忽然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如今楚清一反常态有这种言语，已经表明，就连她应该也是在内心深处觉得希望渺茫了。
来到这个世界数年时间，虽然经历了多次生死危机，但如眼前这样命运相系的感触，除了当年与灵昭逃亡之时稍稍类似，其他还从未有过。
“别这么叫我了，让我感觉自己很老了一般，论修岁，我们可差不多，你就按照晶瑶的称呼，叫我阿楚吧，这样我还觉得更亲切一些！”不知为何，楚清的神情此刻倒是越加放松起来。
“阿楚？”即便是如此境地，曲晨依旧忍不住愣了一下。
“不如来跟我说说，你在你原本的世界里，到底是有过何种经历？那个名叫盘义的远古强者会出现在你们那种原始世界，其实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楚清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才想等你修为恢复之后，以搜神秘术帮我还原幼年蒙昧之时的记忆……”
曲晨看着楚清绝美的面庞布满憔悴，心中已经有数，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
“你那心仪的女子离开你，你难道自己就从没有反省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吗？”
当曲晨说到含愤加入玄武号特训时，楚清忽然看向他古怪的一笑。
“我？难道我做的还不完美么？”曲晨被楚清看得一阵纳闷。
“是很完美，但你给予的太多，求索的太少，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虽然我从未有过自己的道侣，但双修宗门的一些基本事情我还是了解的，但凡双修者，必然是心与体的互馈互赠如一，那才能达成完美的平衡。”楚清微微摇头。
“我……”曲晨闻言，心中轰然剧震。
想到当年往事，虽然早已没有怨愤之心，但被楚清这么一说，他才惊觉，那一段看似完美无瑕的经历中，似乎真的是只有自己在单方面的付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成就喜悦之中。
“按你所言，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准备好作为你的陪衬，可她却完全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即便是作为一件花瓶，你让她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了吗？”楚清再问。
“没有……”
曲晨无言以对。
他自觉自己恪守本分，从未逾越男女之间那道红线，是对范怜雪的尊重礼敬，但如今看来，似乎恰恰是这种过分的珍惜，让对方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再加上人无完人，自己的女神也绝非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结局，在最初其实已经注定。
“失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或许是你们那个世界中，唯一见过这无限星空真正面目的生命，再说说后来的事情吧。”
楚清没有纠结于此，她更想知道的是曲晨到底如何从一个原始世界流落到这里。
因为曲晨之前曾简单说过，是那个远古强者遗躯带着他到了山芒，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即便明知陨落在即，那种求索之心，她还是有的。
说话间，楚清已经推演完毕，一步迈向前方。
这是一步跨越极大的跃迁。
甚至让楚清都略感意外，似乎空间，都在这一瞬间被撕扯，变得狭长起来。
尚未抵达下一处跃点，她已经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量袭来，让她的真形都是有些不稳。
楚清骤然变色，眼中却又隐隐露出一丝解脱之意，伸手猛然搂住曲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