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妖怪！”
    正当长根为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异处而感到心烦时，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响起，如天籁之音般令其振奋不已。
    说话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只见这女子身着白衣，两只袖子高高挽起，显得十分干练，同时腰间缠着条大红色腰带，上面挂着香囊、铜钱等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她怎么也是今天过来？
    虞岩颇感惊讶，从自己走进渔村的那一刻起，几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从陈玄奘到沙僧，再到眼前这名女子，一个个的似乎生怕会冷场。
    可能是巧合吧。
    抛开心里的古怪感，虞岩好奇地询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妖怪？”
    长根是不是妖怪，他最清楚不过，谁让长根是他改造的呢。
    在某种意义上，长根其实是他的眷族。
    不过，他知道长根不是妖怪，不等于别人也知道这一点，毕竟以长根的表现，离人的距离着实有点远。
    “我当然知道。”
    女子迎着长根感激的神色，笑了笑，“因为我是一个驱魔人，如果连他是人是妖都分不清，那我这个驱魔人也当得太差劲了！”
    长根大喜：“俺就知道，俺是人不是妖！多谢这位小姐，为俺证明身份。”
    说完，他似乎怕虞岩不高兴，赶紧找补说：“当然，虞岩大人肯定也看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对不对？”
    “对。”
    虞岩能说什么，他只能表示赞同，再不赞同的话，他这个“厉害的驱魔人”就要变“差劲的驱魔人”了。
    没想到，他这边刚表示赞同，那边女子又开口道：“你虽然不是妖怪，但严格来说也已经不算人，至少不是普通人。如果要说得更准确一点，我觉得你应该是……嗯……人妖！”
    “人妖？”
    长根懵了，人妖是什么鬼，人就是人，妖就是妖，自己这个人妖，究竟是人呢还是妖？
    这女子，不会也是个骗子，回头就掏出本开过光的《儿歌三百首》，忽悠他说每天唱十遍，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把妖性化掉，重新变回人吧？
    还好，女子没有这样做。
    见长根不明白，她耐心解释说：“妖怪你们都知道，什么鱼妖、猪妖、树妖、猴妖的，全都是动植物成精变成妖。
    另外，还有一些妖怪是异类成精，比如白骨精、木夔、杠精、书妖等。
    你现在这种情况，其实跟它们很像，区别只在于，他们是由动植物或异类成精，而你是人成精。
    说起来，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包括‘人妖’这个词，也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人也能成精？”长根一脸我乡下人孤陋寡闻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这问题问得好！”女子兴致勃勃地解释，“从理论上来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可能成精，只是人作为万灵之长，天生就站在进化的最顶端，包括那些大妖，还有传说中的神佛，在形态上也非常接近人，所以人是不大可能成精的，你是这千万年来的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又是进化，又是神佛的，把长根听得一头雾水，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虞岩。
    在他心里，这女子来路不明，只有虞岩才是经过事实认证的“正牌驱魔人”，而且还是一个有战甲的厉害驱魔人，唯有虞岩也说他是人妖，他才……
    不对，俺才不是什么人妖，虞岩大人肯定不会说俺是人妖！
    然而，虞岩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是的，这位小姐说得很对。虽然从出身和形态上看，你都是正宗的人类，但从你的能量运转模式，还有与这个世界信息交换的规则来看，确实更接近妖类。”
    这一点，虞岩并不讳言。
    对比鱼妖和驱魔人小姐，他对长根的改造，在能量运转模式和信息交换规则上的确更像鱼妖。
    要说区别的话其实也有，只是远没有和驱魔人的区别大。
    考虑到他的改造在大幅融入了《海贼王》世界的血统因子技术后，跟神话传说中的点化非常像，都可以进行跨物质改造，甚至让死物拥有活物的能力，把他的眷族归为妖族也不算太离谱。
    四舍五入一下，他就是妖族的创造者——妖祖？
    驱魔人小姐对“妖祖”赞赏地点点头：“虽然你的措辞有些古怪，但大概意思是对的。对了，认识一下，我姓段，你可以叫我段小姐。”
    “段小姐？！”
    惊讶出声的不是虞岩，而是自鱼妖被长根打败，就一直在担心其会不会死了的陈玄奘。
    旁的他暂时顾不上，但“段小姐”三个字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毕竟，段小姐可是他陈玄奘的官配！
    虽然这只是发生在《西游传》里故事，现实中两人连认都不认识，但听到自己绯闻女友的名字，谁心里能不起一点涟漪？
    这就是段小姐？
    果然好看！
    陈玄奘迅速把眼前的段小姐与自己想象中的段小姐做了绑定。
    再说段小姐，在听到陈玄奘的惊呼，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怎么啦，我姓段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陈玄奘连连摆手，“姓段很好，我就喜欢姓段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西游传》里也有一个段小姐，不知道你跟她……”
    段小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里面那个段小姐。不过，这本书纯属胡编乱造，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陈玄奘？这家伙太恶心了，也就是他不在这里，否则我一定要让他见识下，什么叫yy有风险，小心要挨揍！”
    陈玄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期期艾艾地辩解说：“这个……陈玄奘也不算太差吧？再怎么着，也称不上恶心吧？”
    “怎么不恶心？你试想一下，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写了一本书，在书里把你妻子和他凑成一对，还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你认识的所有人，一见你就问你妻子什么时候出的墙，你妻子和那个奸夫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段小姐越说越气，真恨不得陈玄奘就在面前，然后狠狠地打一顿，不打得对方皮开肉绽不罢休。
    陈玄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一看到他，就想要喊打喊杀了。
    写小说，一定不能写真实人物的名字，更不能在小说里和真实人物发生感情纠葛，这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得亏段小姐没有嫁人，要不然她丈夫绝对会满天下找他算账。
    想到这里，他赶紧辩解说：“这个……虽然《西游传》上的作者名字是陈玄奘，但有没有可能，这本书其实不是陈玄奘写的，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呢？”
    “屁！”段小姐气得爆粗口，“我都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长安城里有个叫玄奘的，据说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就连他师傅也和书里一模一样。你说，除了他，什么人会把自己书的作者名字，还有里面主角的名字写成他？这是怕代入感太强，还是太yy？”
    “这个……会不会是他有什么仇人？”陈玄奘垂死挣扎。
    “什么仇人会选择以写书的方式进行报复，而且是用正面的形象？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把自己的仇人，设置为阴险、恶毒、下流，让人一看就想打死的恶棍！”
    说着说着，段小姐叹气，“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等我找到陈玄奘这混蛋再说。到时候，非得把他衣服扒了，让他绕长安城跑十圈，边跑边喊‘我是王八蛋’不可！
    对了，说这么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在段小姐的等待中，陈玄奘终于开口：“我姓陈……哈哈，开玩笑的，我姓唐，名僧，你可以叫我唐僧。”
    然而就在这时，长根惊讶出声：“咦，你不是叫陈玄奘吗？原来你叫唐僧，不叫陈玄奘，陈玄奘是你冒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