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杨肆康不明白企业这时候叫他过来有什么用意。
舰队的指挥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指点企业，而关于那片海域他知道的东西早已经都告诉企业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企业的话让杨肆康有些惊讶，他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可建议的，如果你非要让我说，那我能提出的最好的建议就是先别进去。这个地方让我觉得很不安，但是我甚至连不安的来源都确定不了。”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企业也皱起了眉头。
杨肆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无法把那种感觉准确地描述出来。
“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但是能要我命的东西，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一样。”
企业眉头紧皱。
杨肆康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也让这片诡异海域的危险性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对于塞壬，她们知之甚少，而杨肆康的那种感觉如果不是子虚乌有，那么就意味着这片海域有可能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没有准备贸然入内绝不是明智的选择，倘若是被强行卷入进去倒也罢了，但现在进去与否的主动权掌握在她们自己手上。
很快，企业就做出了决定。
“留下一部分人监视这片海域的扩张情况，其他人先返回母港吧。”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母港的兵力不可能一口气全部投入其中，更何况现在还有东煌的人在舰队中。
迅速地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企业也已经把指挥室内的其他舰娘都给派了出去。
趁着指挥室只剩下了她和杨肆康以及贝尔法斯特，企业看了过来问道：
“东煌的镇海她们是来找你的吧？”
杨肆康笑了笑，点头承认了下来：
“是。不过镇海应该是找了什么理由的吧？”
“是有什么理由来着，但是我没记清楚。”
企业对于镇海找的借口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屑，这点倒也在杨肆康的意料之中。
跟贝尔法斯特相处甚多的企业，她可是很清楚贝尔法斯特的工作能力的。
从杨肆康把贝尔法斯特派去东煌那时候起，她就已经知道杨肆康应该是准备做什么事情了。但是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干涉，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也正因如此，杨肆康才能像现在这么放肆。
“我个人的话是不在乎你跟东煌往来，但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企业按了按帽子，低声说道：
“你的qx-306港区的重建工程，东煌方面似乎有意向要把这事给接手过去，你的意见呢？”
杨肆康眉毛一挑，疑惑地看着企业。
这种事情直接拿出来跟他说，这好像有些不合规矩。而且结合企业之前说的话，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72号别墅的那群东煌人，是你找来的吧？”
杨肆康瞳孔微缩，想了想还是点头承认了下来。
对企业撒谎蒙混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那里的情况根本就隐瞒不住。
“因为镇海她们可能要来，几天前我用舰载机去检查别墅区情况的时候恰巧发现了一点端倪。不过这事情现在只有我和克利夫兰知道，既然那些人的确是你找来的那就好办了，让他们多杀几个人，我帮你处理后边的麻烦。”
杨肆康这下看向企业的眼神真的很惊讶了，他没想到企业竟然会说出要杀人的提案。
不过企业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有几个指挥官被收买了，他们想带着他们的舰娘去投奔wbi。但是他们的舰娘不同意，所以就找上了我。”
杨肆康的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
“那些人做了什么？”
企业深吸了一口气，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愤怒：
“他们背叛了他们的舰娘的信任，让wbi对他们的舰娘做活体实验。虽然没有得逞，但是……”
企业说到这里盯着杨肆康的眼睛，语气坚定并杀气十足地说道：
“碧蓝航线是为了对抗塞壬而存在的，我们不会成为人类互相厮杀的武器，我们也决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杨肆康看着企业的眼睛，坦荡地笑了起来：
“成交，我保证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没有任何书面的文件仅仅只是口头约定。但企业和杨肆康都清楚，他们两人都绝不会违背这份约定。
但这个消息仍然在杨肆康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白鹰的海军在试图掌控舰娘们失败之后，果然是在做一些违反规则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但杨肆康知道现在那些人来说最好的研究对象恐怕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的脚步还是有些太慢了。
“这方面的事情贝尔法斯特能处理好，相关的事宜你们之后商讨就可以。至于港区重建的事情……就交给东煌吧。”
杨肆康叹了口气，希望东煌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也让他再失望一次。
“但我想问一下，企业你们现在对我这么支持是为什么？”
企业听到这个问题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贝尔法斯特。
不过很快她就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相信克利夫兰罢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愿意相信你，但我愿意相信她。至于其他的，只要你做的事对碧蓝航线有帮助，我都不在乎。”
杨肆康只是笑，但没有接企业的这番话。
企业是这样想的，但白鹰却不见得是这么想的。这一点他十分清楚，更何况他也一直很在意为什么克利夫兰如此帮助他。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力量的增加才是最实在的。
“企业小姐，你介意多一位时常会找你学习切磋的后辈吗？”
“你要做什么？”
企业疑惑地看向杨肆康，甲板上已经有舰娘回来了，杨肆康眯了眯眼，幽幽地说道：
“这次白鹰要死不少有身份的人呢，而且那些人都是最激进地想做事的人。既然如此，趁着他们刚死的这个时间点我觉得或许我可以建造出白鹰的航母。”
企业目光闪烁，点了点头：
“我倒是无所谓。在比较闲的时候给别人指导一下经验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
杨肆康闻言一笑：
“那我可就提前谢谢你了，企业总指挥。”
杨肆康正准备告辞，甲板上的舰娘们却猛地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了那红色的区域。
与此同时，企业和贝尔法斯特也一齐看了出去。
杨肆康疑惑地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几乎遮天蔽日的红色蛛网正仿佛呼吸一样节奏有序地膨胀、收缩如此循环往复。
但是和之前缓慢扩张的情况不同，此时此刻这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收缩并且变得越来越明显。
杨肆康正准备走出指挥室看看，头部却猛地涌上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他立刻抓住身边的东西，发觉异常的贝尔法斯特也连忙扶住了他。
“主人，您还好吗？！”
杨肆康一只手抓着贝尔法斯特，另一只手捂住头。
在强烈的眩晕感涌上的同时，仿佛要把头从中间撕成两半的痛觉也逐渐变得清晰。
杨肆康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身体却仍然好似缺氧一样渴求着氧气。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不断变强的剧痛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嘶吼出声。
贝尔法斯特着急的声音在身旁不断说着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已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耳边回荡着莫名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一样。
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耳边的呓语却逐渐变得着急、惊慌而后变得疯狂起来。
从一个人的声音到几个人，然后到仿佛一群人在耳边咆哮、嘶吼、哀嚎……
强烈的痛觉与眩晕感让他的世界天旋地转，身体变得越发无力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什么人抓住了他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入体内。
但所有的那些都无济于事，他的痛苦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愈演愈烈。
杨肆康知道自己的舰娘们一定就在身边，他知道自己的痛苦一定被她们看在眼里。
但至少，他不能崩溃。
强忍着剧痛与眩晕，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声哀嚎。
双手胡乱地挥舞，然后撑住甲板。他竭尽全力地试图让自己跪伏在甲板上，但双臂却已经使不出力气。
“指挥官！！”
耳边的呓语和脑袋中的剧痛瞬间消失无踪，世界一下子恢复正常的杨肆康呆呆地跪在甲板上，而标枪正抱着他。
充血的眼睛重新恢复聚焦，看清眼前景象的杨肆康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贾维斯和雅努斯迅速地抓过他的手臂，用器具给他检查身体情况。贝尔法斯特等人则是在旁边围了一圈，所有人都满脸担心。
“我没事……谢谢你了，标枪。”
杨肆康看着怀里正双臂环抱着他，脸埋在他肩膀上似乎哭了出来的标枪，温柔地拍了拍标枪的后背。
标枪低着头躲到了贝尔法斯特的背后，杨肆康摇晃着身体在贝尔法斯特和天狼星的帮助下站起身来，转过身看向了同样满脸担忧的企业。
“看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进去那片海域的后果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