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毅眼神专注,只是面上有说不出的颓败。
台下的各位面面相觑,还有几个微微扯着嘴角,抱肩等着看好戏。毕竟鸿天和旗胜这两大公司的对手战一直都没打完过。
楚阳看了司毅一眼,又侧头看慕唯,话语清晰,声音恬淡:“慕唯,你要跟司总谈谈吗?”
慕唯白着脸摇头,沉默片刻对司毅说:“你走吧。”
司毅闻言也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眼底的麻木渐渐蔓延到脸上,他毫无意识的点头,步伐略微凌乱。司安跌跌撞撞的跟在司毅身后,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再也不肯回头看慕唯一眼。
这段小插曲在婚礼上算是结束了,但我这心依旧放不下去,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后来的婚礼进行的比较顺利,也没有再出现刚才那幕,甚至连一丝差错都没有出现,落幕的异常完美,完美的有些不真实。
期间慕唯嘴角的笑意一直不减,只是搭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收紧,等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几道指印赫然印在上面。何典阳沉默着给我揉了揉。
“我看今天司毅的状态很不对,你说他不能有什么事吧?”我心里一直想的是今天司毅身上那股深深的绝望。
“不知道。”何典阳的答案模棱两可,他很少有回答不知道的时候,所以我冷不防听他这么说一句,心里的鼓敲的更响了。把胳膊抽了回来:“哎哟,不揉了,心里好烦。”
何典阳起身去给我倒了一杯牛奶:“暖暖,有些事情就算你们关系再好,也是无法插手的,我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尽量不去想,好吗?”
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点头:“那我想想别的好了。”其实我也不想去想司毅的事,但今天他离开的画面一直自动在我脑袋里盘旋,怎么挥也挥不开。我干脆起身扑到何典阳的怀里,静静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
何典阳轻轻拍着我后背:“想想我们的婚礼吧,你不知道今天你有多美。以后要是当了新娘,你究竟会美到什么地步?”
我有些不好意思,朝他伸出手上下掂了掂:“是不是偷拍我了啊?给我看看。”
何典阳笑着拿出手机放到我掌心。
我点开相册一看,有好几个文件夹,我逐一打开。都是不同时期的我的照片,有以前上学的时候的,还有回国住院那时候的,以此类推,一直到今天婚礼上的。
我一边擦着鼻涕一边抬头看何典阳:“你都不许我偷拍你,你为什么偷拍我?这不公平。你看,还有我睡觉的时候的,谁让你拍的。”
何典阳但笑不语,将下巴搭在我肩膀上跟我一起翻照片。
“何典阳,你想起来了吗?想起来我们的以前了吗?宋学长说你把那些药吃完了就差不多了。”翻到最初的照片时,我有些感触:“对了,这次回b市你不回你家里去看看吗?”
“我妈可能不想看见我。”何典阳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等走之前我再回去吧。”
虽然我也不喜欢何典阳他妈,但那毕竟是他妈,就算对我不好,那也是因为她太爱何典阳,这世上千错万错,唯有母爱是没错的。所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也能想通,也就不怪她那样对我。
“哪有妈妈不想看见自己儿子的,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吧,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回去待两天,然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何典阳没说话,只是重新将我揽在胸前,手臂越手越紧:“谢谢你,暖暖。”
第二天,何典阳回家了。我自己在他的房子里待了一整天。中间接到了金叙的电话,说让两天之后回去,公司又要出差,但不是我出差,是何典阳去出差,因为联系不到何典阳,所以让我转达一声。
我给何典阳发了短信,没一会,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何典阳回了个好。
他当天晚上就回来了,情绪明显高昂许多。谁说男人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的?掀桌!那纯属是扯淡,当然,就算有忘的,那也只是一个阶段,结婚之后必须原形毕露。
“这次你们出差是去c市啊,那天你不是说c市有那个什么病毒吗?我跟我妈说一声,让你不要去好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呗。”
我有些担心那边的情况,听说c市有些地区已经被隔离了。
“不要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何典阳声音轻淡,但听在耳中却尤为有力。
这件事我没再坚持。何典阳他有他自己的自尊和骄傲,而且他那么优秀,从来不会让我担心什么。
回到d市的第二天,何典阳就去了c市。因为这么长时间一直跟他粘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这次暂别比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揪心。我在机场抱着他不想让他走,他亲了我好几口:“乖,好好等我,我后天就回来。”
我抽抽搭搭的放开他:“那我等你啊。”
后来,我等了他两天,这两天他一直没跟我联系过,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给他同行的助理打,对方手机同样不在服务区,我有些着急了。给何典阳这次去洽谈合同的公司相关接待人员打电话,被通知他们一行好几人现在被扔在隔离区,无法探视。
我一听就坐不住了,订了最近一班的航班往c市赶。走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明情况,包括梁女士在内,大家都以为我去那边找何典阳玩。
找何典阳是没错,但这绝笔不是玩。
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何典阳被隔离在c市第二医院。那种恨不得马上见到他的急迫心情越来越强烈。
我打车到第二医院门口,告诉专门负责隔离区的工作人员,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是漏网之鱼。
因为事关重大,现在c市人都人心惶惶,基本都抱着宁杀一千,勿纵一个的心态。我如愿以偿被他们扔了进去。好巧不巧,跟何典阳是对门。
c市第二医院哪都不好,唯一好的地方就是隔离区的病房是用玻璃隔开的,我将厚重的窗帘一打开,隔病床上斜倚着看电脑的人不是何典阳是谁?
见他面色如常,我兴冲冲的叩了叩玻璃。
他刚开始充耳不闻,头都不抬一下。重逢的喜悦让我无暇去顾忌太多,坚持不懈的敲了半天,他终于皱着眉抬头,在看出来是我时,手中的笔记本翻落到地上。诧异过后,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异常凌厉,比我当年追他时他看我的目光还要骇人几分。
我悻悻的放下手,有些不敢再动了。
何典阳抬手按了下床头的按铃,没一会,一个护士就出现在他病房里,他皱着眉跟那护士说了几句话。然后护士就走了。何典阳起身朝我走了过来,一把将他那边的窗帘拉上。
他的反应让我措手不及。我有些惶然,坐在病床上继续敲窗户。那边久久没传来一点的回应。
我也有些生气了,脱鞋上床躺着,面朝医院的食堂看风景。c市医院的食堂不仅有风景,还有春光,食堂的拐角处,一对小情侣正忘情的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拍了拍胸口,卧槽刚才被呛了一下,胸好疼好疼好疼啊。
我正趴在床边捶胸顿足,身后门突然被人猛的拉开。室内气温骤然下降。这难道是要低温杀菌?我愣愣的转过头,看着何典阳一身杀气的站在门口,被防护服给包的严严实实的。
我咽了口口水:“这位大哥,你你你你是找错人了吧?”
何典阳二话不说,将门一甩大步朝我走来,在我床前站定将我翻了过去对着我的屁股结结实实的拍了几下。这次估计是正在气头上,所以比以前要疼一些。
我含着眼泪费力的扭头看他:“嘤嘤嘤,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屁股。嘤嘤嘤。”
平时我要是这么嚎两嗓子,何典阳他早就投降了,但是今天他好像格外的坚.挺不为所动。举起手又拍了我几下。
我咬着被角看着他:“嘤嘤嘤。”
“梁温暖你太胡闹了!”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了出来,有些闷,但不难听出里面的担心:“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我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可是我担心你啊,你说了让我等两天的,我等了啊,你没回来是你食言。”
何典阳一愣,突然一把将我搂在胸前:“暖暖,你太傻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所以就不要让我一个人啊。我趴在他肩上是真的哭出来了。
下午的时候,何典阳他们的病毒潜伏期已过,一行人被带出去做检查,最后回来的却只有何典阳一个。
我心一紧,这代表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隔着窗户,何典阳站在我面前,我朝他挥挥手,用口型说了一句“没事,我陪你。”
我第一次看见何典阳哭,一个大男人突然就红着眼眶蹲在地上,将头埋的严严实实的,肩膀微微颤抖。
我也陪着他蹲在地上,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他:没事,我会陪你到最后。
何典阳被彻底隔离了起来,我却在检查之后被放了出去,还被医院给臭骂了一顿。但是我不想走,我也不能走。趁着他们不注意,我给宋玉打了个电话,我就知道能屹立在何典阳身边这么多年还坚持不倒的,他一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我把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遍,末了又哭着求了他半天。
他语气分外凝重:“暖暖,你想好了吗?我觉得典阳他一定不会支持你这么做。”
“学长,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在他身边陪着他。”
后来我如愿以偿,被医院又送回了隔离区。
此时何典阳正站在窗台前想着什么,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