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些羊骨,加入秘制调料,熬煮三个小时,骨头被煮的发白,汤色醇厚香浓。这时加水和面,将面揉成面团以后,不断加水揉搓,洗出面筋。洗出的水倒入骨头汤中,依次加入萝卜、豆皮、粉丝、菠菜等物,最后再将揉出的面筋放进锅里,大火烧开,小火让汤变得更加粘稠,一大锅胡辣汤就做好了。
那个什么赵副将提醒了姜云珠,深秋时节,又是山里,可不正适合喝这个吗,热热的,辣辣的,一碗下去,七窍尽通,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姜云珠用勺子舀出一碗,加上葱花、香菜,首先递到陈老爷子跟前,“外祖,你尝尝。”
姜家人早被那羊头汤的香味撩拨的不行了,陈老爷子闻言,摸索着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东西。
似汤又不全是汤,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吃到嘴里,胡椒的味道立刻在嘴里炸开,随后是羊汤的鲜味、萝卜的甜爽、豆皮的清香等味道层层递进,又裹挟在一起,辣中带酸,绵香润口,仿佛灵魂都被唤醒了。
陈老爷子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直等到把一碗汤都喝完,他才满足的放下碗。这时,他鼻尖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姜云珠急切的问。
“舒服。”陈老爷子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实在太舒服了,这碗汤喝的。
姜云珠要的就这这个效果,当即笑着追问,“那外祖觉得,我卖这汤怎么样?”
她想卖胡辣汤,可陈氏却不同意,家里现在就那么点银子,拿去做生意,万一赔了,他们家这一个月喝西北风吗?
没办法,姜云珠只能求助陈老爷子,他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陈老爷子没急着回答,低头琢磨了一会儿,问,“你这锅汤成本多少?”
姜云珠早算得清楚了,当即道,“本来这汤用羊肉煮味道会更好,但用羊骨便宜,这些羊骨只要九文钱,多买还能再便宜些。剩下就是面粉,四两面粉,三文钱。
菜,这汤叫八珍汤,就是里面有八种菜,这些菜根据时令不同,可以随意调配,我用的都是现在最便宜美味的菜,加起来三文钱。
最后是调料、柴火等,算三文钱,这锅汤成本总共十八文钱。”
陈老爷子听得惊奇,这么一大锅肉汤,成本竟然这么低?
“那你准备卖多少钱一碗?”他嗅到一些不同,立刻问。
“两文钱一碗,这锅汤应该有二十碗,也就是能卖四十文左右。”
陈老爷子听了又是一愣,这么好喝又用料十足的汤竟然只要两文钱一碗?不过就算这样,也有接近一倍的利润了。好生意,这确实是门好生意。
他摩挲了两下拐杖,忽然道,“这汤最好再配上点东西。”
这个姜云珠也想过了,她想做一些白饼跟炖肉,白饼可以泡在汤里,夹了肉,也能独自吃。主要这个方便,在家里做好,到那儿就能卖。
在山脚的那个集市卖吃食,要的就是快。
陈老爷子发现,他这个外孙女想做生意,不是随便胡闹,事事她都已经想到了。
“我觉得行!”他郑重道。
陈氏刚才也尝了姜云珠的汤,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也开始犹豫。现在又听陈老爷子这么说,她呐呐,要不,让姜云珠试试?
“要做就好好做,我尝你的汤,感觉跟白饼似乎不大配。配肉炊饼不错,可是肉炊饼太贵了。”陈老爷子这时忽然道。
姜云珠听了,直想给他挑个大拇指,果然,老人家眼光毒辣。这胡辣汤,确实不该配白饼,该配油馍头。油馍头,类似油条,只是比油条小,只有手指长短粗细。
刚炸好的油馍头又松又脆,滚进胡辣汤里,两者相辅相成,美味加倍!
不过油馍头太麻烦了,小小的一个,又要揉面又要炸,所以她才放弃了。
“怎么能怕麻烦。”陈氏赶紧道,她不怕麻烦,她只怕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
“好,那就做油馍头。嗯,肉炊饼也得做。”姜云珠有自己的考虑。
这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这锅汤不能浪费,陈氏先是盛出一大罐,让姜云珠给村长还有许老爹送去,自己又盛了一罐,给冯老太太送去。冯老太太就是租给他们房子的那个老妇,她之前给姜家送过饼子跟热汤,陈氏一直记在心中,有机会自然要回报一二。
剩下的,就留着晚上喝,给姜城补补。
两人从家里出来,各自往左右去。
陈氏那里不用说,冯老太太见她送东西来,立刻热情的招呼她进去。知道她不容易,家里正好蒸馒头,临走的时候,她给她拿了五六个馒头,弄得陈氏很不好意思。
村长家,许青山正焦躁的站在院中,姜城今天已经去矿山上了,他也想去,可是他表叔却不让他去……
这时他一抬眼,正好看见一个人抱着一个瓦罐站在那里。
“云珠。”许青山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瓦罐。
“我做了点汤,我娘说送给村长还有许伯尝尝。”姜云珠笑着说明了来意。
她声音清扬,说话时笑涡浅浅,许青山几乎忘了回应。
“我送去给表婶。”许青山慌忙抱着瓦罐进了屋。
不一时,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出来,热情的跟姜云珠寒暄起来。
她就是顾永德媳妇林氏。
姜云珠一一应答,然后提出告辞。
许青山送她,直到门口。
姜云珠扭头,他还不把他手里的空瓦罐给她吗?
许青山抱着瓦罐,还真不舍得撒手。
“我表叔说我家有驴,做拉脚的营生虽然赚的不如矿上多,但是轻松些,也自由。”他说到这里,怕姜云珠误会,又赶忙补充道,“其实我不怕辛苦,我想去矿上的。”
他想快些赚些钱,盖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他不敢看姜云珠。
姜云珠还纳闷,之前他说过要跟她爹一起去矿上的,怎么后面没了声息,原来是这样。
“村长也是为了你好,我觉得他说得对。”姜云珠立刻肯定道,可惜她家穷,买不起驴,不然她也不让她爹去矿上的。
“你真的觉得拉脚好?”许青山双眼晶亮。
姜云珠点点头。
“可是拉脚赚钱少。”许青山忐忑道。
少吗?姜云珠可觉得这生意前景广大。武陵县这么多矿工,挑几个人多的路段拉脚,何愁没有源。
人多了,就可以把价钱定的便宜一点,或者包月。一个月坐车只要四十文,在山上住要三十文,那傻子才在山上受那个罪呢!
一辆驴车能坐七八个人,都包月,就是三钱银子,一天跑两趟,就跟去矿上赚的一样多了。
这还只是早晚,其他时间,也能赚钱的啊。
等做大了,可以多买几辆驴车,多做几个路段,还能兼职送货,甚至……好吧,姜云珠想远了,不过她是真觉得这是个好生意,不然等她以后有了本钱,让姜城跟许青山合伙做这生意算了。
她稍稍把自己想到的一两点跟许青山说了,算是报答他跟许老爹逃荒路上的照顾之情。
许青山哑然,还可以这样?可是她好像说的真有道理。
顿时,他信心满满,“云珠。”他觉得姜云珠真的好,又好看,又聪明。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路上却过来一个人,他身材秀颀,长眉星目,斯文俊逸,秋日的阳光缱绻的萦绕在他身上,如水墨晕染,又如美玉生晕。
姜云珠自问见过不少出色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青年两眼,没想到这山村里还有这样的人物。
许青山也看见了青年,立刻招呼道,“表弟。”
青年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如竹间露,松下风。
许青山赶紧给两人介绍,姜云珠,跟他一起逃难来的,顾宴州,他的表弟。
“宴州跟我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前年就考中了秀才,就等明年朝廷开了科举……”说起顾宴州,许青山心有荣焉。
姜云珠听他说着,只觉得顾宴州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