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逝,谁也不知道这日子能过的这么快,时过境迁谁又能知道自己的未来呢?”
太夫人目光柔和的看向祁云,“不比哥哥,权势,富贵,自由唾手可得,妹妹是个苦命人,半生坎坷行走在刀尖上,有些时候我倒觉得那没出阁的时候更像一场梦。”
祁云端起面前莹润的玉盏敛眉轻笑,“妹妹是有福报的命格,先苦后甜,厚积薄发,不然如何能有如今的贵不可言啊~”
太夫人抿唇轻笑,可是眼中的深色一闪而逝,“哥哥,倒是会安抚人心。”
“哈哈哈,如今你已经雄踞后庭,而且,又有阿赫作伴,大王也算仁孝,不然你这映月阁又从何而来?”
“妹妹,做人得知足,不能得陇望蜀,这点你得学咱们父亲,人家如今退居后院另辟蹊径自己单独成立了个院子,整日养花喂鱼,读书品茗好不惬意,我都羡慕不来啊。”
太夫人闻言呵笑出声,将眼中的讥讽掩饰在眼睫之下,这个祁云到现在还用父亲来拿捏自己,到底是自己给他们的印象有多愚蠢,才能让他堂而皇之的有把握这样要挟自己?
父亲,家族,仿佛是她一辈子解不开的枷锁,不仅拴住了她的血肉之躯,更拴住了她的灵魂。
他们不愧是亲兄妹,果然对彼此了如指掌。
“说起阿赫,这孩子我很喜欢,哥嫂将她培养的很好,天真可爱,让人看了也忍不住感叹花期未散,就连我久居后庭之人都多了几分开怀。”
祁云听到她说起阿赫,心中也有了思量,“妹妹,既然说到这,哥哥也就不说虚言了。”
太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厉色,只是想到自己的今日找他来的目的,又将心里的所有不快生生压下,转瞬间又变成那副柔和不失亲切的样子。
“你我是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祁云满意的笑了笑,“如此我就不跟妹妹你客套了,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关乎咱们大家的,如今阿赫嫁给大王也有三年了,可是这膝下还是没个嫡子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而且大王如今已经有了三个庶子,就算有了嫡子这长子的身份也被人给占上了。”
祁云看了眼神色不辨的太夫人,叹了口气,又接着幽幽说道:“妹妹嫁给君王,自然知道先王的血脉有多强大,如今的大王与先王比起有过之无不及,若是有一日大王变了主意,那个时候祁家可就……”
祁云没有将话说白,但是太夫人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先王的血脉里那份偏执阴暗有多深只有她清楚,阿玉虽然生了一副与自己相似的相貌,可是骨子里的那份霸道与先王一脉相承。
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手上的恶事也多如牛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能做到纤尘不染?
别说是这个位置,就是巴方的世家们那个手是干净的?
巫玉不是个傀儡,他是真正傲世天下的王,自然不会坐视祁家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如此让祁家有一个王子那便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了,这样祁家会将自己的全部势力转移在下一代君王的竞争之中。
而且大王有了嫡子自然不希望祁家迅速消散,嫡子若是没了强大的母家,那这个嫡子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祁云一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老爷子一心劝他暂避锋芒,可是这利刃出鞘哪有这么容易收回来的,他们已经上了大王的贼船,要想下去先得问问大王干不干。
“妹妹,也不是大哥为难你,这几年咱们祁家为了巴方为了大王树敌太多,俗话讲,创业容易守业难,咱们这祁家就算家大业大也不能入不敷出不是。”
太夫人执起玉盏抿了口水,扬了扬眉,“是这个理儿,大王也时常跟我夸奖阿赫,说她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高门贵女,仪态万方,是盛放于后庭的牡丹,也是祁家的明珠。”
祁云可不是三言两语几句漂亮的好话就能给糊弄的。
不过好话有谁不喜欢,能让他这位眼高于顶的妹妹亲自下场给自己儿子打圆盘未尝不是一件新鲜事。
“阿赫那性子旁人不知我还不知吗?”
“那孩子是个耿直的,这些年被我跟你嫂子娇宠着,长不大一样,不像你,从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细心教养与男子无异。”
“她这个大妃要是没有你这个做姑母的坐镇估计早就被后庭那帮女人下了套。”
“我不求她能跟大王相濡以沫恩爱无双,只求她们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妹妹,你说呢?”
迎着祁云那理所应当的目光,太夫人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心里的不虞,可是最后还是勾起嘴角,脸上挂着温和端庄的笑,“哥哥,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意思我能不清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儿女就是父母的牵挂,人之常情,理解,理解。”
祁云也不管对方到底是真心亦或是虚情假意,但是条件他说完了,接与不接就看他妹妹如何取舍了。
世间人都是自负人,都认为自己聪明绝顶,殊不知当你想要利用别人时别人也只是将你视作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只有以利谋利,单看你愿是不愿。
点到而已,祁云的目的已经达成大半,自然不会没有分寸的将自己妹子给惹毛了,“哥哥,今日的粟米百合粥是我让阿栗特意准备的,你以前最喜欢这一口。”
“来尝尝是否可口?”
祁云剑眉一挑,“哦?难得妹妹这么多年还记得我的喜好,这我可得好好尝尝。”
祁云吃了一勺,“不错,阿栗这么多年过去手艺还是这么好,难怪你要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太夫人不在意的应和着,“确实,我有她陪着,这日子也不算寂寞了。”
“欸,就是难为她跟着我在这后庭之中蹉跎岁月,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