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强争霸赛第一项比赛结束，哈利的日子逐渐变得好过起来。

    尽管之前穆迪教授已经给上课的学生们展示了往届比赛场景，但到底只有四年级学生看到，其他几个年级的学生对此依旧将信将疑。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火龙，当他结束比赛后罗恩面如土色地扑了过来，却又碍于一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在他面前停下，只是依旧在不断地反复念叨着。

    “天啊！”罗恩说，“天啊！我差点就——就因为这么危险的事情和你置气！我简直不敢想象，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而我却误以为你想要炫耀什么而放任你一个人——”

    “两个人，谢谢。”赫敏很适时地走了进来，她冷哼一声，“只有某个呆瓜一直觉得是哈利自己将名字放进了火焰杯。”

    罗恩的脸红透了，他看上去很气恼，却实在不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又不愿意承认赫敏是对的，最终他只和哈利说话，完全不理睬赫敏。

    赫敏对此很不满，走过去的时候直接踩了他一脚。

    “噢！”罗恩大喊起来，“哈利，你看看她！”

    这下哈利又开始体会到当初夹在西里斯和梅林之间左右为难的感觉了。

    距离梅林离开已经一年，哈利发现他越来越想她。三强争霸赛开始之前因为紧张他一度没有想太多其他的事情，而在听说了圣诞舞会后，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舞伴就是梅林。

    这太不应该了，他想，他早知道他的教父有多么喜欢梅林，还有卢平教授……更何况他们才是一代人，他不应该对梅林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在礼堂时他在想，走在路上时在想，就连坐在教室里的时候还在想。

    他想得太入迷了，以至于连斯内普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现。

    “看来你很得意？”斯内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令他浑身不适的轻柔，“经过一场比赛后，伟大的哈利·波特终于连课也不再听了，他是觉得已经成为了最终胜出的那个勇士了吗？”

    “当然不。”他依旧沉浸在思绪里，面对这种嘲讽下意识地反驳，“我只是在想《预言家日报》上的内容——”

    这句话一出纳威吓得差点把坩埚打翻，赫敏张大了嘴巴，就连原本想要看笑话的斯莱特林学生也纷纷转过头去。

    “他疯了！”罗恩压低声音冲赫敏小声抱怨，“斯内普一定会给格兰芬多扣上100分！”

    斯内普脸色变得极其可怕，就好像有人把他的脸放进坩埚里搅和了一下那样，他嘴唇颤抖着，那一刻哈利感到大祸临头——现在他总算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魔药课的课堂上了。

    “先生——”

    他试图抢救一下，却没想到斯内普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扣分也没有嘲讽，就这样离开了。

    “他今天竟然把火气压下去了！”

    一直等离开教室罗恩依旧大惑不解，“看他的表情，我刚刚真担心下次魔药课上拿出来展示的药瓶里会装着你的一部分呢！”

    “别说这种话！”赫敏喊了一句，然后又看向哈利，“我猜他估计是想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敢肯定他和梅林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不可能！”哈利想都没想就摇头，“梅林说过最讨厌的人就是他，怎么可能——”

    “发生过什么一定要是感情吗？”罗恩随口说，“或许她当年狠狠教训过斯内普，所以他才会在看到梅林的时候露出一副好似见鬼的表情。”

    关于斯内普的故事梅林没有和哈利说太多，他仅仅猜出当年一些事件中的路人同学是斯内普而已。

    至于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梅林真的很讨厌斯内普，而斯内普每次见到梅林也都是一脸愤恨。

    比起这个，他还在头疼圣诞舞会的女伴。

    “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赫敏问他，“有好感的女生也行，总得去邀请一个。”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如果真要我选的话，我或许会希望梅林和我一起跳舞。”

    “梅林？可她——”赫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却又很快闭上了嘴。

    “不说别的，现在她也不在这里呀。”

    自从梅林离开后，西里斯和莱姆斯都郁郁寡欢了好长一段时间，哈利有次去找西里斯的时候吃惊地发现他变成狗在梳理毛，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圣诞节。”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决定先不去想这些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比起这些烦恼，至少哈利的日子好过多了，走在路上还经常能听到不少夸赞他的声音，尤其是格兰芬多。

    罗恩的两个哥哥弄了个会发出巨大声音的徽章，只要拍上去就会大声宣扬他是如何英勇战胜火龙的故事。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哈利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试图让弗雷德和乔治不要再弄这种东西，却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终于他想起《预言家日报》上的那些文章。

    “这确实还挺酷的。”他嘴上这样说，实际心里觉得这玩意除了让他想抱着头跑过走廊以外没有多大用处，“不过要是被谁听到的话——比如说上次那个记者——恐怕新闻又要多出点什么东西了。”

    报道出来的那天全校第一次见斯内普如此大发雷霆，一整天就连教授都绕着他走，唯恐出现无差别随机杀人事件。只有穆迪依旧锲而不舍地嘲笑，为此两人差点在礼堂里打起来。

    丽塔·斯基特能把最难搞的斯内普都弄成这样，威力可想而知，一想到那副场景弗雷德都摇了摇头。

    “要是妈妈在新闻上看到我们的名字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恐怕以后韦斯莱家就只有四个男孩了。”

    说话间穆迪从他们身后经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哈利就心怀感激，他和穆迪打了个招呼，穆迪也冲着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穆迪好像在频繁地压着口袋，尽管那里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收回了视线，他又开始头疼最重要的问题。

    圣诞舞会，他到底该找谁去跳舞呢？

    ★

    临近圣诞节，克劳奇能感觉到上课的学生越来越躁动，经常会听到学生们嘀嘀咕咕地聊关于舞会的话题。

    等到平安夜早上，霍格沃茨的氛围更是热烈，一大早礼堂里就能看到许多梳妆打扮的学生。他看到好几个人袍子下面穿着漂亮的衣服，对此邓布利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好他上学的时候没有三强争霸赛，克劳奇想，要是有的话，梅林不管和谁跳舞都绝对不会和他。

    不过他又经常会去想梅林穿礼服的样子，大部分时间梅林总会穿长裤长靴，因为这样方便行动，唯一一次还是在夜灯晚宴上。可那时候梅林顶着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要是能看到她以本来的样子穿礼服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偷偷去麻瓜的商场里买了一件。天知道他为避免被发现耗费了多大力气，那些货币换算还有麻烦的交流每一个都让他如坐针毡。

    不过当他硬是把衣服套在梅林身上后，顿时觉得所有的忍受都值了。

    “平安夜快乐，梅林。”他笑眯眯地说。

    “看到你我就不快乐了。”梅林不耐烦地撩着头发，“我不喜欢披着头发，克劳奇。”

    为了搭配这身衣服，他花了半个小时给梅林编发。正常来说只是将鬓发束到脑后前后十分钟都绰绰有余，但梅林像是被按进水里的猫那样不停乱动，最后他不得不上了魔咒才终于搞定。

    “但是很漂亮。”他深深地凝视梅林的脸，用视线去描绘她，“你看，我也精心打扮过了。”

    梅林这才正眼瞧他，在看到他连袖扣都戴上后面上浮现出几分惊愕。

    “你还真有闲工夫。”

    “哪里？只是为了讨你欢心而已。”

    他将从厨房里顺走的槲寄生挂在柜子上，在梅林抬头去看的时候亲了过去。

    “槲寄生要接吻是普通人的习俗，真没想到自视甚高厌恶一切普通人的克劳奇会信这个？”好不容易挣脱后，梅林见缝插针地嘲讽他。

    “那又怎么样？”他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圣诞节还是教会的节日，巫师们不照样在庆祝？我知道教会曾经到处抓巫师，不过反正你不也是被我抓回来的？”

    这套莫名逻辑自洽的言论让梅林十分无语，干脆低头懒得再说什么。

    平安夜的晚上已经开始下雪，克劳奇知道梅林怕冷，屋内的壁炉总是一直旺盛地燃烧。他又起身去检查了一下火焰，然后将上面已经被煮得发烫的热可可拿了起来。

    “你可别嫌我冷，我已经提前烤火了。”他将杯子塞到梅林手中，然后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还是冷。”梅林不满地横他一眼，碍于魔药的缘故又提不起太大力气，“为什么你身上的温度总这么低？”

    梅林总抱怨他身上冷，这让克劳奇很不高兴。他的体温一点问题也没有，分明就是詹姆斯温度高得不正常。

    一想到他们曾经也像这样拥抱他就越发嫉妒，听着梅林还在那里嫌弃，他故意将手塞进了梅林脖子里。

    “拿开你的手！”

    “我可没答应这种事也要听你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坐到了一旁。

    早已经在礼堂里吃过，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便只坐在一旁帮忙。

    克劳奇利落地将肉全都分成适合入口的大小，从有无痕伸展咒的口袋里拿出各种餐具，然后将番茄酱挤在一旁供梅林使用。当他掏出一双筷子时，梅林终于忍不住感叹了。

    “就算以后你失业了，也可以去当管家。”

    “那不可能。”克劳奇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只会服侍你和主人。”

    梅林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就好像她和里德尔是一对一样。

    克劳奇显然没注意到这话的歧义，他手指落在桌上，轻轻地弹了几个和弦。

    “我又学会了新的曲子。等任务完成后我找个机会弹给你听。”

    “这话很有立flag的感觉。”梅林往嘴里塞一块牛排。

    “flag？这是什么？”

    “一种剧情套路，一旦说出某些固定套路的话就一定会出事。比如‘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做完这次任务我就金盆洗——”

    “你要和我结婚吗？”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劳奇打断，梅林愣了一下，这神奇的脑回路让她原本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而克劳奇像是根本没接收到她好似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非常愉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想和你结婚，不过如果我们结婚的话，到时候我肯定要改成你的姓，我可不会让克劳奇这个姓氏继续传下去。按照中国的说法，你是姓‘梅’？单个姓氏恐怕不太好取名——”

    眼看克劳奇说得越来越过分，梅林终于怒气冲冲地打断。

    “你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只截取关键字？难道你听里德尔命令的时候也这样吗？”

    “当然不会。主人说的每个单词我都会铭记于心。”

    “那你去和里德尔过日子吧，别来霍霍我了！”

    “你吃醋了吗？”

    很多时候梅林都希望能有一道雷下来把克劳奇劈死。

    “抱歉，我知道你讨厌我。”眼看梅林不再理睬自己，克劳奇这才凑上去，“但是我真的想弹给你听，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这话让梅林有些奇怪，克劳奇不喜欢普通人的东西，之前学钢琴也是因为克劳奇夫人喜欢。

    难道原着的克劳奇也喜欢钢琴吗？这也不对，当时她两次进克劳奇家找人的时候，别说钢琴了，连个和音符有关的东西都没看到。

    “你什么时候学的？”她问。

    “前不久，主人来我家之后。”克劳奇轻描淡写地说，“偶尔我会出门采购一些东西，商场里有麻瓜的钢琴，路过的时候顺手练了一下。”

    顺手……练了一下……

    “我现在承认你是世界第二天才。”梅林深刻地理解到了什么是天赋，但她还是刺了一句。

    本来她以为克劳奇会生气——毕竟克劳奇最在意的就是她不管成绩还是人缘都要更好这件事。

    结果没想到克劳奇的眼睛竟然变得亮晶晶的。

    “我最多只能排在第三。”他谦虚地摇头，梅林一听这个排名便了然，正准备说那第一就是里德尔嘛，结果听到他继续说，“对我来说，最聪明的一直都是你。”

    梅林手上的动作一顿。

    “我还以为你心里的第一名是里德尔。”

    “我遇到主人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他笑了起来，“从11岁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是最好的。”

    为了烘托气氛克劳奇还点了一排小蜡烛，火光倒映在他笑起来的眼底，令那张从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些阴郁的长相，在此刻竟然莫名地充满了光亮。

    与之相对的，梅林脸上却没有笑容。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一直以来，梅林都觉得克劳奇一定会走上相同的老路，无论如何都会落得同样的结局。毕竟第一次循环里她已经吃过信任克劳奇的苦头，再也不可能给这个人任何信任。

    但她没有想到，克劳奇竟然会在她完全不知道的角落里注视着她。在第八次循环里，因为她是比里德尔更早出现在克劳奇生命里的人，所以这份记忆哪怕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依旧深深地烙印在了克劳奇的灵魂里。

    “为什么不呢？”1981年在克劳奇即将面对摄魂怪的时候，对她的询问，克劳奇很轻地反问。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

    那个时候梅林没有回答，她不清楚该如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早就尝试过却失败的事情。

    而在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克劳奇确实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但有句话却从没有隐瞒。

    克劳奇讨厌弱者，崇拜强者。

    所以在第一次循环里，哪怕她真的把克劳奇当成朋友，试图将克劳奇从家庭中拽出，却还是会被毫不留情地当作工具人扔掉；而在第八次循环里，哪怕她对克劳奇充满厌恶与防备，甚至三番五次动手，克劳奇依旧崇拜她。

    长久的沉默令克劳奇有些奇怪，他能感觉梅林的眼神变了。

    “梅林？”

    “你真是个扭曲到无药可救的下贱东西，克劳奇。”

    梅林突然笑了起来，下一刻她拿起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兜头浇了他一身。

    “看到你我就倒胃口。”

    说完她闭上眼睛躺了下去，也没有再吃任何东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