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到底还是没想明白他到底该和谁跳舞，比起这个他更多在想比赛以及梅林的事情。

    脑中太多思绪令他注意力完全不在路上，等穆迪出声提醒的时候才发现他差点一脚从楼梯上踩空。

    “小心路，波特。”如果他仔细观察，会发现穆迪比他还心不在焉，“晚上就是舞会了，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错过舞会，恐怕会落下终身遗憾。”

    他连连道谢，然后继续带着一脑袋的问题离开。他并没有注意，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为止，穆迪都一直站在原地，用堪称阴沉的眼神注视着他。

    “哈利·波特——”伪装成穆迪的克劳奇轻轻地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光是听到波特的姓氏，他就感觉心里一丛名为嫉妒的火焰熊熊地燃烧起来。

    昨天晚上发生那件事后，克劳奇努力希望能哄得梅林再开口和他说几句话，再不济吃点东西也好。可梅林完全没有任何回应，彻底将他当成了空气，为避免梅林怒火叠加，他只能去沙发凑合了一晚上。

    直到早上准备出门时，梅林才终于问他今晚是否有圣诞舞会，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问了他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

    “你想和我一起跳舞吗？就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克劳奇当然不会觉得梅林是真的想和他跳舞，尽管他会故意说一些暧昧的话，但他明白，要是有的选，梅林宁愿和巴克比克跳舞也不会选择他。

    三强争霸赛已经暂停了很多年，如果有人在这样的舞会上缺席绝对会引起不小的注意。

    他不能允许主人计划的关键时刻出现任何纰漏，自然也不可能答应梅林。

    拒绝过后或许因为愧疚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这次他没有再将梅林带出来，而是一个人来到礼堂，路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件事。

    如果梅林能换一个要求就好了，他这样想，只要不会危害到主人，不管是什么他都会答应。

    坐在礼堂的时候他又在想，梅林现在会是什么心情？明明想要驯服他，结果上来就被拒绝。经过这件事后，梅林还会愿意继续和他玩这种心知肚明的游戏吗？

    一想到梅林可能放弃，他就不太高兴。可唯独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是主人归来的大计，他绝不会让梅林成为主人路上的阻碍——

    当啷！

    直到身旁有人的勺子落在盘上，发出的声音才让克劳奇猛然回神。他不留痕迹地看着一旁狼藉的混乱，有些烦躁地喝了一口复方汤剂。

    他想梅林事情的时间有点太多了。这不是个好征兆。

    此刻正在为梅林一句话心神不宁的克劳奇完全没有想到，从他走出房门的那刻梅林就彻底将他抛到了脑后，躺在床上睡了很久，直到恢复些许力气后就爬起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都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在梅林看来，她根本没指望克劳奇答应，反正试试也不要钱，说两句话而已。

    就像她其实一点也不相信斯内普会帮她，但前两日在克劳奇装着她路过斯内普的时候，还是偷偷往外扔了点东西。

    不过那次的经历着实算不上友好，当时她还是只小猫，几乎刚探出一点爪子，就感觉到一束强烈到好似能穿透口袋的视线直直地看了过来，简直像是要在她身上烧个窟窿。

    哪怕不太能动弹她都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伸出爪子几乎耗费了她的全部力气，躺着的那刻，她不住地在心里后悔为什么要寻求斯内普的帮助。

    克劳奇的脑子虽然好用，但也不是永远不会出错，甚至可能提起斯内普就是为了诈她。斯内普和她有深仇大恨，如果真的知道她被克劳奇抓住，恐怕第一反应就是嘲讽，然后再毫不客气地看着她去死。

    当梅林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外面的两人已经争执起来，突然提高的音量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仔细听了一会，才发现他们竟然在为“穆迪”总干扰斯内普找哈利麻烦的事吵架。

    还真是有意思，准备送哈利去死的克劳奇认真保护他不受流言蜚语的干扰；真的接了保护哈利任务的斯内普却反而一度要将哈利弄出抑郁症。某种程度上，邓布利多和伏地魔都得到了一个好用的帮手。

    “我不知道食死徒什么时候有胆子来找我了。”克劳奇粗声粗气，“像你这种人见到我都应该夹着尾巴走路——”

    “如果你办公室的门能被敲开，我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找你。”

    这话让梅林想起一件事，除了克劳奇的口袋以外，剩下的时间她都被关在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办公室里。克劳奇给她准备了很多日常生活用品，再加上克劳奇总会在办公室里恢复本来的模样，所以大部分时间办公室的门都处于上锁状态。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邓布利多信任你，但我不会。大家都知道你总在针对波特。”

    “我以为你就算少了只眼睛，剩下一只也是能看见东西的。”斯内普挖苦克劳奇，“不然怎么会在搜了一遍我的办公室后还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例行检查，斯内普。我得确保没人会对波特动手。”

    两人的话到此就结束了，梅林本以为他们会大吵一架，就像之前在礼堂里因为克劳奇提起《预言家日报》上关于斯内普新闻的那次一样，结果只是对话了两句斯内普就没有再开口，而是沉默下来。

    这让她有些奇怪。

    从之前争执的对话来看，是斯内普主动找上了克劳奇，怎么到头来说了没几句就结束了？

    摸不准斯内普的心思，她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或者用了闭耳塞听咒，结果下一刻有脚步声由近至远，克劳奇也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斯内普竟然真的离开了。

    她可以确定斯内普绝对看到了那些小动作，不然不会用那种眼神往这边看。不过她不确定斯内普在想什么、以及到底会不会和邓布利多商讨——

    脑内思索着之前的事，梅林手上动作没停。她将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一点墨水拿出，蘸着在桌上写如尼文。

    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她更喜欢进行一些肉眼能看得见的尝试。

    魔法世界里被限制了魔力、现实世界里又被限制了力量，思来想去之下，只有不需要魔力就能发动的如尼文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完全找不到可以用来绘制的颜料。

    办公室里找寻不到一支笔，也没有植物可以用于挤出汁液。当她翻找壁炉发现连烧成碳的木柴都被拿走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克劳奇估计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清空了一切可以写出文字的东西。

    她也尝试过咬破手指，但软绵绵的力道别说见血、连表皮都难以咬破。最终她只能每次趁着克劳奇看学生作业的时候偷偷用衣服蘸点墨水，等克劳奇不在的时候再用清水浸泡用于写字。

    每次她都做得很小心，尽管确实没让克劳奇发现，但坏处在于这些墨水也不能写几个字。

    在纸张写上代表“火焰”的如尼文后，腾地燃烧起了一团火焰，很快纸就被烧得一点不剩，化为灰烬落在地上。

    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不管是威力还是持续时间都不够，如果不能做到一击毙命或者能打破墙面的程度，一旦被克劳奇发现她肯定会被再度锁起来，到时候连像这样浑浑噩噩地勉强走两步路都做不到了。

    需要一些更强大、或者是更特别的如尼文。她知道一些可以延续或者延迟魔法的符号，完全可以让这些魔法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运作，总会有人察觉到异常，一旦克劳奇被怀疑，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颜料。

    几乎刚将桌上的灰烬扔进壁炉，门外就传来细微的声响，梅林下意识地抬头，伴着咔哒一声，克劳奇手上捧着一大束鲜花裹挟着满身风雪的寒意进了屋。平常他回来的时候总还顶着穆迪的脸，而现在已经是克劳奇了。

    “圣诞节快乐，梅林。”

    一大束花塞进了她的怀中，完全没想到九点多就会看到克劳奇的梅林着实吃了一惊，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她下意识接过了那束花，然后才发现不对。

    “你怎么——”

    “我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可以提前回来。”克劳奇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有没有乖乖等我？”

    梅林没有说话，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花束上，发现所有花要么是浅色要么是白色，就算挤出汁水也很难写出什么。

    她没说话，克劳奇也不在乎，只是给她分享新带回来的各种食物。

    当克劳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不会像离开或者在外面时给她喝那么多魔药，吃完饭后梅林恢复了一些力气，因此在克劳奇凑上来亲她的时候直接咬破了克劳奇的嘴唇。

    克劳奇对此毫不在意，他被咬得次数太多，或者说梅林如果哪次不咬他才会觉得奇怪。只不过这次有些不同，梅林伸出手，将他唇上的血迹抹开，顺着他的唇角画了一个上扬的弧度。

    “你喜欢我笑？”克劳奇感受到梅林指腹的动作，和着她的动作笑了起来，“不需要这么做，我随时会对你露出笑容。”

    “你不在乎流血吗？”梅林问。

    “当然。”克劳奇说，“这不算什么。”

    在那一刻，他终于在梅林脸上看到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