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冥修与葛根没再详谈军情,两队人马稍作整饬,走官道往沙川而去。
姬冥修坚持让戚沐九与他共乘马车,说是方便让她照顾。戚沐九直翻白眼,上了马车直接无视他,抱着毛茸茸的球球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姬冥修刚想发作,却在看到她疲倦的面容后没再多言,算了,他是男人,多让着她点就是,更何况,她昨晚还救了自己一命,功过相抵。
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噢对,她也是男人,为什么她就不能让着自己,而自己却要让着她,这是什么逻辑?
于是他决定了,救命之恩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偿,但吵架绝不会让着她,对,就是这样。
一路相安无事,路上就听到葛根那大嗓门说今日的护送精锐可是沙川军的两大金刚,实力不容小觑。所以,卯时一刻左右,他们便回到了沙川军营。
景飒早已在军营外等候多时,见到姬冥修安然下了马车,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复归原位。这两日他加强戒备,精神高度紧张,那马忠宪毕竟是东岳西疆一霸,万一集中全力攻占,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而且他也不能在大将军面前失言失信,说好的誓死保卫沙川,就绝不会退缩。
戚沐九随后下了马车,见到景飒,微微颔首,景飒报以感激一笑,他早已接到暗探汇报,是她深入原始森林腹地救出了大将军,说她救了整个沙川都不为过。他也没想到她能这么英勇,她真的是摄政王府的琴师?
另一边的戚沐九却在想,其实我真的没帮什么忙,您要谢的话就谢我身边这位。哎,球球哪儿去了?
姬冥修伤口尚未好全,再加上几个小时的颠簸,伤口恐怕已经裂开,随行的军医早已入了军营为他诊治。
见姬冥修换了药后已然困顿,她便悄悄退了出来,大魔王终于可以消停一会儿了。出来到处找球球,终于在景飒的营帐中找到了它。
它正在吃书案上盘子里的坚果,果皮弄得到处都是。见戚沐九进来了,立刻抓了一爪子坚果串过来,惦着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向她献殷勤,她象征性地拿了过来,摸了摸它油亮顺滑的脑袋,说了句“谢谢球球”。
景飒显然也很喜欢它,书案上的瓜果随它吃。他请戚沐九落座,然后问道:“它叫球球?”
“对,我在原始森林中碰到的它,要不是它帮我带路找到你们大将军,今日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们了。”
“恩,改天我上山猎几只野兔给它吃。”
“它口味特殊,可能更喜欢吃苹果。”她微微一耸肩,表达了自己的见怪不怪。
“那就给它摘果子吃。”他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
“这次的事情我在路上也听了个大概。赤水河和原始森林出现的刺客绝不只是一波势力。”
“此话怎讲?”
戚沐九便把这两天经历的一些事跟他细说了一番,当然趁姬冥修发热引他说出玉佩下落的事除外。
景飒沉思了片刻,分析道:“一股来自马忠宪,另一股可能来自瀛都。”
“看来瀛都虽然坐山观虎斗,也更想浑水摸鱼。如果大将军就此遇害,不管是沙川还是盛京那边都会认定是马忠宪干的,对我们与马忠宪而言是两败俱伤,而对瀛都来说却是一箭双雕。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瀛都的帐以后再算,眼前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拿到矿产所有权。秋天一过,便是冬天,石涅矿对稳固边疆的作用不言而喻。”
“你们大将军好像已经有了对策。”她左手微托下颌,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对姬冥修很有信心的样子。
“你似乎对他有了改观?”景飒眉梢微微一挑,那神情跟景严还真有点像,景严每次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想调侃某人了。
“你不如说是他对我有了改观。”
她救了大将军的命,大将军对她有所改观自然而然。景飒无奈一笑,她嘴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怪不得大将军那天被她怼的满脸郁色。
“对了,桃花镇有人过来这边给你送信,好像蛮急的。”说完,他便去书案下的暗格内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戚沐九拿掉封泥,拆开信件,一看竟是张太医写给她的。里面说南城那边病患的疟疾症状有所加重,陆放雅问她能否先制一些半成品出来应急。另外就是傅乾也到桃花镇了,带着曹睿几个住在客栈。最后就是郑义兴已经将费阳几人带回去的药草放到酿酒坊,并按照她的吩咐进行晾晒。
她看完后合上信封,对景飒道:“城南疟疾有所加重,我得尽快回桃花镇研制解药。”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看到球球跳到她腿上,她摸了摸它的脑袋,继续道:“球球就先拜托你了,可以带它去沙华岭,它喜欢吃苹果。”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戚沐九微笑谢过,正要起身与景飒作别,却听到有兵卒在账外禀告,她正要避嫌走出账外,景飒却示意她先坐。
而后那兵卒进来禀告了事情原委。说是马维自早上被截回来后脾气暴涨,不是嫌弃狱卒送的饭菜不好吃,就是挑衅沙川军是缩头乌龟,不敢找他老爹去干架,只会拿他撒气。甚至还大放厥词,说大将军以他为饵夺取石涅矿并不是为了盛京朝廷,而是为了谋逆篡位。
这等诛心之论被一个前去监察的副将听到后,二话不说便将那厮拖出来一顿痛打,被打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马维非但不收敛,竟然还梗着脖子叫那副将有种就杀了他,否则他早晚有一日会带兵踏平沙川,让那副将也尝尝阶下囚的滋味。结果话未说完,便被那副将继续拳打脚踢,整个监牢都是那厮的哭爹喊娘声。
前来禀报的兵卒有些担忧地看向景飒:“景将军,要不您还是过去看看吧,要是那厮被李副将给打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戚沐九听后一阵无语,这等智商也是没谁了。
这种事情景飒其实也有些无奈,此人杀不得,却也让人忍不得。那马维在今早被截之前日日都是如此,其实他也早就想做那李副将正在做的事情了。前来叫战,可以。被擒获,也没小看你,安心呆着就是。但嘴臭,可就没法容忍了,该打。但打归打,也不能打死不是,要不那石涅矿就没着落了。
见景飒起身要去监牢劝和,戚沐九却叫住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景飒听后眸中一亮。她冲他微微一笑,那一笑甚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