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半路上,沈黎砚听到了陆放雅两日前归京的消息。
她这段时间都在平阳县,消息倒是有些闭塞滞后了。
不过,姬冥修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看本王作甚?”
“陆放雅归京的消息,你怎么不告诉我?”
“回到京中自然就知道了。”
沈黎砚扶额轻叹不再说话,然这样的动作落在姬冥修眼中就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你就那么想见到他?”
她捏了捏他的俊脸,“之前是谁答应好的,不会再乱吃飞醋的?”
男人捉住她的手拢在掌心,嗓音魅沉,“那你亲亲本王,本王就不会吃醋了。”
她无奈,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梁,有些好笑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么?”
“不能。你不知道本王在你这里没有安全感吗?”
她靠近,亲了亲他的薄唇,“大骗子。”
男人将她搂入怀中,叹声道:“本王近日很紧张,没有骗你。”
沈黎砚有些好奇,“你紧张什么?”
“怕我们成婚之前,你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笑笑,“你这叫婚前恐惧综合症,等成婚之后就好了。”
“真的?”
“当然。”
姬冥修依偎着她的侧脸,一脸傲娇道:“暂且信你。”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而道:“皇宫传来消息,夜王此次也会参加我们的婚礼。”
“夜王?”
“就是东岳三皇子,一个月前他被封为了夜王。”
“你是说,他此次同陆放雅一起到了盛京?”
“嗯,算是过来签三方协议。”
沈黎砚顿时想到微生思龙之前说过有关他的一切,此人刚封为夜王就出使龙渊,可见也并非无能的泛泛之辈。
“你对此人有何看法?”
“了解不多,不过此人貌似无心庙堂,是个不好琢磨的角色。”
她不置可否,倒是与微生思龙说得差不多,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耳边传来男人略带不满的疑问,“你怎么对此人这么感兴趣?”
“还不是微生思龙跟我吐槽过他么,想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我们的婚礼该怎么举行。”
“邱姑姑不是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么?”
“你就没有其他想法么?”
沈黎砚还真就认真想了一会儿,“婚礼不要太繁琐就好。”
“你要省到什么程度?跳过迎亲、拜堂和宴宾,直接送入洞房么?”
她俏脸一红,“你这个坏胚,脑中到底在想什么?”
男人亲亲她挺翘的鼻端,嗓音中透着隐隐的期待,“在想你穿着嫁衣嫁给我时会是什么样子。”
沈黎砚面色微红,“戴着盖头,你能看到什么...”
男人托起她的下颌,“不管本王能不能看得到,盖头你都得亲自绣。”
她一想到这个就头疼,这古代的传统习俗还真是会要她的命。
她做着最后的挣扎,“我的绣品很丑,你不知道么?你堂堂摄政王,别因为我被人看了笑话。”
“本王不管,只有你亲自绣了,我们以后才会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迷信?”
“本王也没发现你这么不上心。”
“好好好,我绣还不行么...”
男人抱紧她,眸中噙着笑意,“这还差不多。”
沈黎砚一阵头大,她顿时感觉自己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应该是没什么快乐可言了。
三日后的傍晚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王府。
管家和玲玉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外,看到他们相携下了马车,自是喜出望外。
“王妃,你可想死奴婢了...”
玲玉拉着沈黎砚的衣袖,左看看右瞧瞧,看到她一切无虞后,神色才松缓了下来。
管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赶忙回去为他们准备接风洗尘。
一路舟车劳顿,沈黎砚洗漱过后,简单吃了点,便进入了沉眠状态。
紫宸居书房内,姬冥修正在拆看着一封刚刚送达的密信。
峡谷暗杀之后的翌日,庞培带人抓获的黑衣人皆被暗杀于狱中,这导致案件十多日都毫无进展。
庞培近日在他驻守的上阳县周边,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与追踪后,终于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第一拨顶尖杀手自北燕经上阳县而来,第二拨武力值略逊的杀手自镜县而来。
两拨人马的首领在上阳县有过短暂的接触,他们在客栈、酒楼等场所虽使用的都是碎银与铜钱,却还是在庞培的严密追查下,找到两张印有汇丰银楼的高额银票。
这与胡东身上搜出的一万两银票几无差别,唯一的区别便是后两张叠加的面值乃前者的十倍。
姬冥修冷声轻嗤,十万两买他的命,也不知那幕后之人太看得起他,还是实在看不起他。
银票的数额不低,那些杀手不可能在短短的几日便花费殆尽,定是藏在了某个隐秘的角落,等到刺杀任务成功后,再论功分赏。
庞培已经派人开始全县搜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查到,当然这笔钱一旦找到他也不准备入缴国库,他会拟奏直接将其拨入上阳县边境维稳的军费之中。
十二万两,他不会想当然地以为是同一人支付,盛京的幕后之人定然是等到他上钩的确切消息之后,才会愿意花血本指派自己的杀手从镜县赶到顿河峡谷,以配合北燕杀手对他进行伏击。
所以,之前的两万两应是北燕幕后之人支付的鱼饵,等他千里追凶赶至峡谷时,便是他们合力围杀他的时刻。
他当然知道北燕的幕后之人是谁,沈黎砚之前也与他说过拓跋聿的后招。
看来拓跋聿是在虎啸山狩猎之后,便已经开始在盛京找寻合谋的对象来对付他了。
这些合谋的对象,无疑定是平日里与他仇怨颇深之人。
既然兵部尚书苏旬是北燕借以使用的烟幕弹,那么烟幕背后定然隐藏着与之合谋的幕后之人。
他沉吟片刻,对景严道:“暗中调查这两张银票的出处和拓跋聿之前都与盛京哪些人有过接触,勿要打草惊蛇。”
“属下晓得。”
姬冥修后仰在座椅上,开始阖目冥思半月之后的大婚。
幕后之人定然早已得知了他还安然无恙的消息,既然一击未中,那么此人十有八九不会再轻易出手,但凡事都有万一,大婚之前,整个盛京的警备工作亦不容马虎。
西凉王明日便会从归砚城出发前往盛京,他入境之后的护卫工作,更是不容有失。
想到半月后,她会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他的唇角便止不住地上扬,他终是等到了这一日。
沈黎砚翌日睡到自然醒,醒来后才得知戚暮烟早已等候多时,她连忙洗漱一番,兴冲冲赶去会客厅。
“阿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日睡过头了。”
戚暮烟静如秋水的眸中闪过几丝欣喜,她起身走近沈黎砚,不由将她抱了个满怀,“阿黎,你总算回来了。”
沈黎砚回抱住她,笑着道:“我还说明日去相府看你呢,没想到还是你先来了。”
“我今早才得知摄政王在平阳遇险之事,偏偏你还去了那边,我有些担心,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沈黎砚了然,定是今日早朝上姬冥修说了此事,陆放雅回府后告诉了阿姐。
不过陆放雅并非随意言说政事之人,他定是想借由戚暮烟来王府,以确认她最近是否安好而已。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用担心。”
她拉着戚暮烟坐下,这才徐徐问道:“我在半路上才听说放雅回京的消息,他的瀛都之行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就是时间拖得久了些。兄长整个人瘦了很多,最近还要忙着处理三方协议,连日来都没怎么吃东西。”
沈黎砚看着她有些忧心的神色,不由安慰道:“待会儿我做些苦荞凉粉,你带回去放入水中冰镇起来,每日给他吃一小碗,胃口自然就好起来了。”
戚暮烟不由莞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