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是安王的部下,对上睿王大军之后溃败四逃,我们跟不上大部队,又无处可去,只能、只能落草为寇。”
“你们吃过人”
程晚可没忘,刚刚有人喊着要拿他们当粮。
“我......我们......”
程晚不耐烦地转了转脖子,毫无征兆地将刀突然架在这人的脖子上。
“大人!别杀我!别杀我!”
“那就老实回话,我们着急赶路。”
“是是是!”
程晚双眼微眯,眸光狠厉:“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吃过人”
“大人,我们也是没办法,之前安王占领的区域,人都跑光了,粮食也都被征收了,我们实在是饿得受不住......”
听到这话的兵卒,忍着胃里的不适,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看这伙儿人就像在看畜牲。
程晚压下胃里的翻涌,嗓音冷沉:“我们往这个方向派出的两个斥候可是被你们吃了”
“大……大人……,我……我们……”
这人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惨白。
“大人,杀了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
兵卒们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这几个还能喘气的撕碎。
有个别年纪比较小的兵卒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程晚闭上眼睛又睁开,深吸一口气,刀柄被握得咯吱作响:“吃、吃剩的尸骨在哪儿”
“被……被我们扔在那边的树林里了。”
有俩兵卒立刻朝那边的树林跑了过去。
“你们的落脚点在哪儿”
“在一个无人的小荒村!”
这次,几个活口几乎是在抢答,他们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着自己老实听话,也许不用死。
“荒村中可还有你们的同伙”
“还有三个同伙留在荒村看管我们抢来的物资。”
程晚将刀挪开,走到一旁朝两个什长招了招手:“你们俩带着手下的人跟着他去荒村走一趟,把物资拉回来,大部队继续向前,天黑停下扎营,顺便等你们。”
“人是杀还是......”
“杀。”
畜牲,不配当俘虏。
“是!”
两个什长带着小部队出发去荒村。
程晚领着几个兵卒认真地挖了个坑,然后将两个斥候的尸骨埋了进去,给两个斥候立了个小坟包。
“你们可知他们二位的姓名”
“大人,我知道。”
一个兵卒红着眼睛走上前:“他们一个叫王安家,一个叫刘铁牛。”
程晚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沉默地用匕首在一块木板上给小坟包刻了个碑。
墓碑立好,程晚端立在墓碑前,眉目平静:“把那几头畜生拖过来。”
“跪下!”
十二个兵卒压着还能喘气的六头畜生面向墓碑跪下。
“今日,就用他们的人头祭奠我们的兄弟。”
“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大人!”
程晚没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刀痕,启唇,嗓音冰冷:“杀。”
刀落,六颗人头向四周滚动。
兵卒们好心地将人头捡回来,将它们在墓碑前摆放整齐。
程晚面向墓碑,低头静默,兵卒们也无声垂首。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走。
程晚带着剩下的兵卒回了大部队所在的地方。
“程大人!”
张副将亲眼看到程晚平安回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副将。”
张副将观察了一下程晚的脸色,又看了看和程晚一起回来的兵卒们的脸色,以为是这次去杀敌,死的人太多了。
“程大人,凡对敌,生死不由人,你不必如此伤怀。”
程晚知道张副将是误会了,轻轻摇了摇头:“张副将,让他们和你解释吧,我先去前头带队,咱们得继续赶路。”
队伍继续向前,一直走到最后一抹亮光快消失不见,队伍这才停下扎营。
火堆旁,程晚咬着一块饼子,安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刀。
这时,刚刚巡视了一圈的张副将走了过来。
张副将找了个距离程晚稍远的地方坐下:”程大人,今日真是多亏你了,否则队伍只怕要被埋伏个正着。”
“都是我的份内事。”
程晚的面色极其平静,嗓音也很平静,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张副将深深地叹了口气,捏了捏鼻头,嗓音有些沙哑:“程大人,乱世,普通百姓的命和普通兵卒的命是一样的,能有份死后体面也许就已经是万幸了。”
程晚擦刀的动作没停,也没说话。
她已经竭力保持大脑的冷静和情绪的稳定,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程大人,张副将,去荒村的人回来了。”
程晚擦刀的动作顿住,望向声音嘈杂处。
“程大人,张副将,这些是我们从畜生窝里救出来的人,她们说无处可去,非要跟着我们回来。”
两位什长紧张地朝程晚和张副将躬身低头,他们的任务是没有救人这一项的,更别说还把人带了回来。
可、可实在是太可怜了……
“大人!将军!求你们别赶我们走!
我们什么都能干,求你们,求你们了!”
程晚垂眸看着向自己跪下磕头的这些人。
九个人,都是十三四岁朝上的女人。
衣不蔽体,孱弱不堪,满面惊惶,眼中却闪着希望的亮光。
张副将眉头紧皱,呵斥两个什长:“我们是要押送粮草去前线,带着她们怎么赶路你们给她们留些物资也就罢了,怎么还让她们跟上来了!”
两个什长头低得更深了。
此时他们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悔,当时不该被那些人哭软了心肠。
“将军!是、是我们求着跟上来的,您、您别怪他们……”
有个女人鼓起勇气替两个什长说话。
两个什长中的一个微抬头,试探道:“要不、要不我们趁夜再把她们送回去,不耽误队伍明早赶路。”
“不要!大人!我们不回去!求大人救命!让我们留下吧,我们真的什么都能干!我们也可以推车拉车,求大人了!”
九个女人又开始砰砰磕头。
张副将头疼地看向程晚:“程大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