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明显的离间之计,契丹人和渤海国人未必会上当!”
李侃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人性本就贪婪,欲望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定然都不会轻易放过,无论是契丹还是渤海国,有资格觊觎那至高无上权力的可绝非只有我刚提到的这几个人!”
刘崇望随声附和道:“陛下圣明!如今有我大唐作为坚实后盾,那些想要寻求合作之人必定会如潮水般涌来,争相向我们示好,何愁此计不成?”
李侃微微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王抟,郑重其事地吩咐道:“即刻下令让礼部着手在辽宁和吉林各州县大力修建县学和州学。”
“对于渤海与契丹的应对之策,武力固然能够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但终究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真正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还得依靠人文教化才行,唯有通过教育感化,方能使其心悦诚服,真心归服于我朝。”
李侃稍作停顿,略微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今年秋季举行的乡试,朕特意批准在辽宁和吉林两地增设特殊考场,允许来自渤海、新罗、契丹以及黑水靺鞨等地的非汉人参加考试。”
“凡是考中的考生,可以优先安排在辽宁和吉林两省担任官职,若成绩优异者,更有机会来长安参加来年春天举行的会试。”
听到此处,王抟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躬身施礼应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定当全力以赴办好此事,不负陛下厚望!”
李侃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刘崇望,语重心长地说道:“刘相国,眼下辽宁与吉林之地,少数民族人口众多,除督抚使、按察使、监察使和防御使之外,各州县长官可优先安排当地部落首领或族长担任。”
刘崇望面露担忧,“陛下这是想在两省施行羁縻制度?如此恐有失公允,还容易滋生贪腐。”
李侃摆了摆手,“刘相多虑了,任用部落首领和族长只是权宜之计,州、县长官皆由朝廷亲自选派任命,而非如以往那般采取世袭之制,其内部事务虽可一定程度上自主治理,但亦须严格接受朝廷所派官员的监察与监督。”
“倘若有人胆敢触犯我朝律法,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该抓则抓,当杀必杀!”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言道:“这千百年来,北方诸多少数民族总是与我们中原王朝纷争不止,战火连绵,尽管我方曾多次取得胜利,将他们击溃打散,然而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死灰复燃,再度兴风作浪,昔日在西域和辽东等地设立的众多都督府,时至今日,尚存几何?”
几位宰相对视一眼,皆微微颔首。
“朕经深思熟虑后认为,导致当下此种混乱局面长期存在的根本缘由,乃是朝廷对于这些边远地区未能实施切实有效的管辖措施所致。”
“用不了多久,不论是广袤无垠的西域,还是神秘莫测的吐蕃高原,亦或是剽悍勇猛的契丹部落以及富饶繁荣的渤海之地,其所属土地终将全部归入朝廷掌控之中。”
“无论汉族百姓,还是少数民族,皆需统一编撰户籍,按律缴纳税赋,各少数民族在保留自身独特语言及文化的同时,也务必要积极接受汉家文化的教育熏陶。”
“或许需要历经二十年、五十年甚至长达百年之久,这些少数民族将会逐步融入到大唐这个伟大的国度之中,唯有让他们从内心深处认同并将自己视作堂堂正正的唐人,方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战争爆发的可能性,从而实现天下太平、长治久安。”
“这些年来,朝廷频繁地对吐蕃、契丹发动战事,还派遣精锐的军队远赴新罗和日本,在朝堂之上,存在着为数不少的官员,他们对朕的军事行动持有不同看法,指责朕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主张应当让国家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郑畋微微颔首,“确实如陛下所言,不论是在朝中还是民间,都不乏这样的声音,许多人觉得只要能够成功收复陇右和西域便已足矣,像吐蕃、契丹以及渤海那些地处偏远的地区,实在没有必要劳师动众地派兵征讨,否则只是徒劳地耗费国库中的财富罢了。”
李侃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起来,“哼!这些人皆是目光短浅之辈,若想要彻底杜绝战争,唯有将那些潜在的敌人转化为我们自己人方可实现。”
“与契丹、吐蕃和南诏之间的战争,或许将会持续长达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但朕决心在有生之年,将所有该打的仗全部打完,一旦成功地平定了这几股强大的势力,那么我大唐的万千子民便能享受数百年的太平盛世!”
王抟听闻此言,顿时满脸激动之色,赶忙躬身施礼,语气激昂地说道:“陛下雄才大略,深谋远虑!微臣坚决拥护陛下的决策!”
郑畋以及其他几位宰相见状,也纷纷出言附和:“臣等同样坚决支持陛下的英明决断!”
李侃淡淡笑道:“有诸位相国齐心协力,相信用不了几年便会迎来太平盛世!”
郑畋略微迟疑了一下,神情谨慎而又恭敬地轻声说道:“陛下,微臣如今年逾七十四岁高龄,兵部诸事纷杂繁忙,微臣自觉精力逐渐难以支撑,恳请陛下恩准微臣致仕!”
李侃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郑畋那满头如雪般的银丝之上,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时他才恍然惊觉,时光流逝得竟是如此之快,郑畋、郑从谠以及自己的岳父刘巨容如今皆至古稀之年,也是时候让年轻有为的后辈们踏入朝廷中枢,一展抱负了。
李侃沉默不语,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郑公,这些年来,你为我朝尽心尽力、不辞辛劳,如今也的确到了该享受天伦之乐、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只是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兵部诸多事务仍需有人妥善处理,所以还望郑公能够再多辛苦一段时日,待到新的接替人选熟悉了相关事务之后,再行交接不迟。”
郑畋闻听此言,赶忙趋步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实在是太过赞誉了!微臣何德何能,担不起如此夸赞,实感惭愧至极!只是不知陛下心中是否已经有了满意的接替人选?”
李侃轻轻颔首,稍稍提高了声调,“传朕旨意,晋升杨行密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封其为弘农郡王,任兵部尚书之职!”
“擢升郑凝绩为刑部尚书,晋开国县侯!”
郑畋面露喜色,心中满是感激之情,他深知这乃是皇帝有意想要提拔并重用他的儿子,也算得上是对他这么多年付出的一种慰藉与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