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前,许归及众当家带领着喽啰们整齐列阵,翘首望着奈河桥上。
直到田河提着一具无头尸体走到桥头,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狂热起来。
田河站在桥头的巨大树根上,看着这两日提心吊胆的众人们,单臂举起无头尸,高声喊道:“犯我青云山者,必死无疑!”
“大当家威武!”
在许归的带领下,全山土匪一齐抱拳拱手,举过左肩,激情澎湃的高声喊道。
田河见众人的斗志重新燃起,终于松了一口气,纵身跳下桥头。
跟在田河身后的,便是烟袋梅寒,而后是提着一颗人头的冷云。
作为击杀沈应龙的主力,又牺牲了一条手臂为代价,冷云主动索要沈应龙的项上人头,田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至于冷云要人头有什么用,田河与梅寒并没有问,因为他们心中却都清楚,除非冷云愿意相告,否则问也问不出来!
“梅爷威武!”
“冷爷威武!”
众土匪并没有厚此薄彼,对于绞杀沈应龙的功臣,同样报以最高礼遇。
待到梅寒和冷云跃下奈何桥后,田河立刻走上前,说道:“青云山好不容易从人人自危的阴霾中走出来,我还要重新调整山中防御,请二位先行回山休息,晚上我便带二位去开启宝库!”
冷云与梅寒均无异议,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只不过梅寒走向的是山上客房,冷云却径直向山下走去。
“冷兄弟,你身上还有伤,这是要去哪?”
梅寒留意到冷云的动向后,立刻追上来问道。
“我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处理些私事!”
冷云边走边说道。
梅寒闻言,快走两步来到冷云身前,指着他的左臂说道:“我无意打听你的私事,只是你的手臂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留下病根,我略懂一些医术,冷兄弟可信得过?”
冷云转头看向山下的一片空地,点头道:“跟我来!”
两人一同来到河边,冷云用脚堆起了一个小雪包,将沈应龙的人头摆在上面,而后与梅寒席地而坐。
“冷兄弟这是要拜祭谁吗?”
梅寒双手托起冷云左臂,一边检查着骨头的状况,一边好奇问道。
“死人才需要拜祭,这只能算是缅怀!”
冷云淡然说道。
梅寒手掌贴在冷云错位严重的手肘处,闭上眼睛细细感受骨头的位置,状似随意的问道:“能值得冷兄弟以伤换命,是为了恩人?”
“亲人!”
冷云郑重说道。
“我不知冷兄弟与沈应龙还有这样的过节,抱歉!”
梅寒忙睁开眼睛,点头致歉。
冷云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梅寒抻直冷云的手臂,叮嘱道:“忍着点!”
冷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梅寒扣住冷云手腕向下一拉,另一只手捏着错位的手肘顺势一拧,而后轻轻将手臂放下,起身说道:“好在只是关节错位,骨头没有大碍,但一个月内最好不要用这条手臂!”
冷云转动着活动自如的手臂,突然讶异的看向梅寒,问道:“这正骨的手法不俗,看来你除了化龙号,还有更了不得的出身!”
梅寒抱拳拱手道:“家传本事,还望冷兄弟不要多问!”
冷云抱拳回礼,转而说道:“你我上山各有目的,咱们互不相干,你找你的线索,我办我的事情!”
梅寒闻言,皱眉道:“冷兄弟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
“恰巧看到的!”
冷云随口解释道。
梅寒见状,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告诉冷兄弟也无妨,当年有人带着一块巨大的玄铁,请化龙号铸造一件宝物,我师父见那块玄铁罕见便答应了下来,可等东西铸出来后才发现来人竟是土匪,师父一怒之下便要将东西毁掉,因此遭了土匪的毒手!”
“所以你想找到那件宝物,就能确定当年的真凶了!”冷云点头道。
梅寒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没错!”
“那是件什么宝物,或许我可以帮你留意!”
冷云主动问道。
梅寒攥紧拳头,沉声道:“一尊王座,由百口宝剑交织成的玄铁王座!”
冷云默默点头,看来梅寒在青云山注定要一无所获了。
若是宝库里有这么稀罕的东西,田禄肯定不会忘了提及!
“在下不打扰冷兄弟缅怀亲人了,咱们晚上再见!”
提及往事,梅寒的心绪不禁有所牵动,当即向冷云告辞,转身向山寨走去。
冷云目送梅寒离开,而后看着面前的人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二十年前的记忆。
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不哭不闹的被接生婆抱在怀中,眨着小而明亮的眼睛,看着床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生身母亲。
“夫人,您就把将军想知道的说出来吧,不为您自己考虑,也要为这个孩子着想啊!”
产婆举起婴儿,语气中满是威胁。
女人已经虚脱至极,一言不发的抬起手,似是想要夺回自己的孩子,但却始终望而不得。
“将军说了,要是夫人不愿意配合,他就权当没救过你,还有这孩子……”
产婆摇了摇头,抬手捂住了婴儿口鼻,准备当着女人的面捂死孩子。
女人望着自己的孩子,眼中不断流出血泪,可还是没有开口。
吱吖。
房间的窗户突然打开,紧接着一道佝偻的身影跳了进来,全身尽是各种刑具留下的伤疤,双肩之上还穿着铁钩,铁钩下方还拖着血迹斑斑的铁链,宛如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哼,老子就猜到外面那些杂碎,不会搜镇北将军府的后院!”
来人开口便是冷笑,声音嘶哑犹如野兽,想来喉咙也被灌过热汤。
产婆吓得扔掉手中婴儿,转身便要向门外大喊。
来人扯过身后铁链,双手奋力向前一甩,一条铁链紧紧勒住产婆的脖子,另一条铁链则缠住了即将落地的婴儿。
而后来人扯动铁链,将产婆的脖子扭断,并将婴儿抱进怀中。
婴儿始终没有哭声,甚至好奇的挥动的小手,撩开那人散落的长发,看到了一张近乎毁容的脸。
来人有些诧异,连忙按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查看产婆带来的药品,又看向床上伤势过重的女人,皱眉道:“看来你也是被抓来此处的,这些药只够一人活命的,但你的伤势太重了,而我还有逃出去的希望,说说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我定会帮你完成,算是抵你这些药的人情!”
女人似已到了弥留之际,双眼有些涣散,虚弱的开口道:“我一死无妨,请带走我的孩子,让他长大成人,但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
“好,我冷文杉说到做到!”
男人点头应承,而后将婴儿放到女人脸旁,轻声道:“这是你娘,和他告个别吧!”
婴儿抬手擦去女人眼角的血泪,口中咿咿呀呀似有话想说,但却说不出口。
“孩子,长大后……记得回家看看……你的家在……龙……城……”
女人用额头抵着婴儿,呢喃呓语还未说完,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