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同江支流,水下石室。
“诶,你说我将来会断手还是断脚呢?”
白珂坐在石柱下,抬手在自己修长的腿上比划着,心思繁重的感慨道。
血咒在关东山内始终是个谜,向来只有传说,却无人能说出前因后果,只知道这种用性命为代价的诅咒一旦触发,没人能够幸免!
一旁死相极惨的半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冷云抬手按住白珂肩头,正色道:“放心,不管那是什么狗屁诅咒,我们都一起扛!”
白珂摇了摇头,欣慰道:“好在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辟邪的黑气护体,应该不会受到血咒影响,要不然咱们两个都剩不下一个全乎人,那两位老的该伤心了!”
冷云闻言微微皱眉,抬手抽出腰间短刀,塞到白珂手中,并将其手中的龙筋换了过来,笑着说道:“以后就让这柄黑刀来保护你,龙筋归我!”
白珂看着冷云,不禁苦笑着叹道:“大傻子,现在换过来,有什么……”
不等白珂把话说完,冷云忽然俯身将龙筋搭在其脚踝上,并且飞快的缠了数圈。
“诶,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珂一脸诧异的看着冷云,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等我!”
冷云抬头对白珂认真叮嘱一声,而后猛地起身冲到石壁之前,点脚跃上石壁,双手抠住凹槽,用力向上一攀,便来光膜流转的石门下方,转身双手反扣石门边缘,对下方的白珂微微一笑。
白珂见状便要起身去追,结果双脚捆住,根本无法施展轻功,只得拿出飞蝗针,正色道:“大傻子,你要是敢乱来,我就让你先死在我手里!”
冷云丝毫不在意白珂的威胁,随即卷腹向上蹬腿,硬扛着石室内的无形吸力穿过光膜,再次回到水中。
正在石门前头顶明珠,肆意玩耍的大鲤鱼,没想到这一次落入石门的人,这么快便爬了出来,一时间不禁有些发怔,甚至忘记了将头顶的明珠吞入口中。
而冷云此刻只想安慰身中血咒的白珂,根本无暇理会其他,只觉得堵在门前的大鲤鱼十分碍事,索性抬手一巴掌将其掀飞,而后转身看着石门上方的古篆,眼中杀意决然,俯身重新钻入光膜之中。
大鲤鱼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嘴巴,头顶的明珠更是滚落一旁,连忙游上前将明珠含入口中,而后茫然转头四顾,眼中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愤怒,只觉得这天地之大,就是缺一个讲理的地方!
石室内。
冷云凭借油灯的光亮,看准了地面的距离,在空中一个翻身便轻松落地,看着刚刚解开束缚的白珂,摊手笑道:“现在你我都中了血咒,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究竟有谁能断了你我的手脚!”
白珂看着甘愿身中血咒,也要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冷云,不禁轻轻吹出一口气,缓和着逐渐模糊的视线。
江湖儿女,敢爱敢恨,不惧生死,怎么着都无所谓,但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落泪!
哭哭啼啼,你侬我侬,绝非江湖人的作风,更不是玉面狐狸的作风!
“大混蛋!”
白珂娇嗔一声,大步走上前,抬手揽住冷云的脖子,将其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此情此景,一如上一辈玉面狐狸和老刀把子,分别三十年后在二仙山重逢时一般。
江湖儿女江湖老,莫使岁月负青丝!
情之所钟,便是江湖。
心中所属,亦是江湖。
老刀把子,就是玉面狐狸的江湖!
突然陷入安静的石室内,冷云微笑着靠在白珂肩头,正要开口安慰,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冷决然的声音。
“要不,趁着我们都还肢体健全,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吧!”
白珂轻抚冷云脑后的发丝,认真提议道。
“啊?”
冷云连忙站起身,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白珂,莫名的紧张起来。
白珂淡然一笑,抬手攥住冷云的腰带,洒脱道:“现在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将来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等等,冷静!”
冷云连忙按住白珂的双手,正色道:“不论是三十年,还是三十年后,关东山两代老刀把子,都从来不信这些旁门左道,只相信人定胜天!不论这血咒有多大的威力,只要有我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白珂闻言,仿佛已经冷静了下来,松开冷云的腰带,正色道:“错过了眼下,要是明天我就只剩下半截身子,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冷云一脸严肃的摇头道:“相信就算是我只剩下半截,你也……”
“我嫌弃啊!”
白珂大喊一声,抬手比量着冷云的双肩,又比量着的双腿,满是痛心的说道:“无论少了那个部位,那都不如现在好看了啊!我不要半截的冷云,我不要!”
冷云看着在不甘中抓狂的白珂,抬手按住其双肩,用力拉入怀中。
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下,白珂顿时像个小猫一般安静,瞪大一双明眸,等待着冷云的下一步动作。
“你不要半截的冷云,这句话我会牢牢记下,今后不论遇到何种险境,我都会用尽全力,让自己完完整整的回来,保证不被你嫌弃!”
冷云并未如白珂期待的那般化身成为恶魔,反而真诚说道:“如果什么都做了,那下一次遇到危险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有足够的执念在死中求生,我不想试图去弥补可能出现的遗憾,只想让你成为我活下去的信念!也请你将我当做信念,认真且用尽全力的保护好自己!”
白珂怔怔看着冷云,虽然有些失望,但却感到更加幸福,连忙长长深吸一口气,以免自己的眼泪鼻涕掉下来,但却发觉收效甚微,只得抬手捂住冷云的眼睛,不断摇头道:“不行,不行,有点感动了!这话我记下了,以后不准再说了,受不了捏~”
冷云笑着将眼前的纤纤玉手拉下,看着白珂涕泪横流的模样,轻声道:“好,以后不说了!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查查这血咒的来历,然后去龙头山搬两车炸药,把这里直接夷为平地,看看还怎么让咱们死于此门之前!”
“嗯!”
哭的一塌糊涂,犹如小花猫般的白珂用力一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冷云身上一转,而后便扑进了那宽阔的怀中。
冷云轻拍着白珂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喂,哭归哭,就算你不舍得用自己的衣服擦鼻涕,也不能用我的衣服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