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后,大柳树村外的山路上。
面色苍白,伤势未愈的齐康长坐在马车前,看着不远处的村落,不免开怀笑道:“少爷,咱们到家了!”
“那是你徒弟的家,不能算是我家!”
养足精神的呼延啸雨趴在柔软的马车上,闷闷不乐的叹了一声,目光无意间瞥到一路跟在马车后面的贩枣壮汉,更是没好气的评价道:“这他妈丑啊!”
齐康长听着呼延啸雨言语间的不痛快,不禁笑着安慰道:“行了,不就是替我赶了一天马车,又把屁股给磨破了嘛~这马车肯定没有马鞍舒服,您那只能坐软鞍的屁股,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那……哎呦~”
呼延啸雨下意识转身看向齐康长,顿时疼得一阵龇牙咧嘴,一边轻轻呼气,一边问道:“你说,本少爷雄才大略,怎么偏偏身子骨就这么柔弱呢?那宁冲是不是也因为嫌我太弱,才抛下我们两个独自离开的?”
“宁冲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仇恨当中,那日手刃了其中一位仇人后,他的心中虽然畅快,但也难免不会生出杀了你,以此报复呼延雄的想法,其实他急着离开,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齐康长替宁冲解释一番,而后又说道:“至于您身体娇弱,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为将者,与士兵同甘共苦,确实能凝聚人心,提升威望,但要做北境的实际主宰,那就不能光想着和百姓同吃同住了,因为你更需要震慑住的是北境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对那些官老爷而言,体面和威仪才能彰显出大将军的权势!”
呼延啸雨闻言,总算是好受了不少,继而转回头去,趴在马车上自言自语道:“可是宁冲扔下咱们,就是不够意思,亏我还帮他解围,救他出城,一副真心最后全都喂了狗,不仗义,不讲究,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当初怎么能让这种人坐上三十六将之首?就没有比拼人品这一关吗?”
马车后方不远处,推着独轮车的壮汉满脸横肉,嘴大眼小,一脸的凶狠奸诈之像,低垂目光更是阴沉不定,双手将木质车把捏的咯吱作响,脚步却依旧稳健如常,没有暴露丝毫端倪。
跟着二人一路,暗中保护了一路,也听着呼延啸雨鄙视着自己一路的宁冲,此刻的心情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但没有亮明身份,上前将呼延啸雨暴打一顿解气,不是因为宁冲仁慈,而是因为实在不舍得牺牲脸上这张用火龙驹换来的假面。
以往的经历,家人的遇难,皆是因为自己名声太大,实力太强,无形之中成为了许多人的标靶。
如今能换个身份,做回一个普通人,不仅心中平静许多,就连此前复苏的心魔也得到了有效的压制,宁冲当然不想轻易暴露这张珍贵的假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呼延啸雨嘴太碎,娘们唧唧又小肚鸡肠,逮个屁还嚼不烂,就因为当初让他们自己赶路,念念叨叨好几天,没完没了的抱怨。
宁冲此刻甚至在心中比较起来,究竟是冷云更讨厌,还是这个草包二少更讨厌。
结合过往,仔细对比过后,宁冲默默抬头看向呼延啸雨,眼中竟多了一丝包容。
“果然,这世上没有人比冷云更讨厌!”
宁冲暗叹一声,目光随即转向了曾经教杏儿习武的林子,眸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警觉。
前方马车上,呼延啸雨皱眉打量着那一路跟来的小贩,忽然警觉道:“老齐,这个人在后面跟了一路,车上的枣却一个没卖,你说他会不会另有所图啊?”
齐康长闻言,转头向后看了一眼,诧异道:“我去,这么丑啊!”
“你以为呢?”
呼延啸雨反问一声,随即得意道:“本少爷文韬武略,可能都存在一点瑕疵,但是鉴赏能力绝对是当世顶尖,这人,简直是将世上所有丑陋集于一身,当真是丑的惊世骇俗!”
哐当!
那丑陋粗鄙的枣贩子忽然扔下独轮车,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中提着裤子跑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哎呦,你看他着急解手的这副样子,更猥琐了!”
呼延啸雨喃喃叹道。
齐康长摇了摇头,淡然叹道:“行了,不用担心,就这人的长相,当不了细作和眼线,他就不是那种能偷偷摸摸的材料!”
“有道理!”
呼延啸雨趴在床褥之间,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村子,大批村民蜂拥而至,将二人的马车团团围住。
“呦,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您不在的这两天,附近又闹土匪了,不过全都被我们打退了!”
“少爷这次回来,能不能多住几天啊,乡亲们都想死您了!”
众村民围在马车旁,满是崇拜的伸出手,殷切不已的划拉着,只求能和二少爷握一握手。
呼延啸雨感受到村民们的热情,十分欣慰的点头道:“大家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会多住一段时……哎呦,别摸我屁股!”
齐康长听着呼延啸雨的惨叫,默默拉过一名村民,低声问道:“最近闹土匪,杏儿没事吧?”
“没事啊,老里长到山外高就了,杏儿现在自己在家,收拾菜圃,打扫院子,可忙了!”
村民答道。
“那就好啊~”
齐康长轻叹一声,随即又问道:“那前来滋扰的土匪,战力如何?”
“可弱了!”
村们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帮土匪,一看就是刚落草不久,根本没有战力,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刚摆出架势,就给他们吓跑了,后来又壮着胆子找来几次,但只要一交手,就被我们打的四散而逃,那跑的叫一个快,我们一个没打死不说,连个受伤的都抓不到!”
齐康长闻言,双眼微眯,喃喃叹道:“好啊,好!可算是让我碰上了,我非给那没皮没脸的小崽子,打成猪头不可!”
……
龙头山,锻刀铺子。
“阿嚏!”
冷云坐在大院当中,一脸茫然的揉了揉鼻子,轻声叹道:“奇怪,这次的恶意,不是很明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