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松竹轩内
轩辕沐风正在看着公文,脸上却没有丝毫往日那轻松的神情。
“主子,飞鸽传书。”暗影在门外轻声禀告着。
“拿进来。”暗影将小竹筒恭敬地递给他,退下了。
王妃不在,主子脸上连笑容都没有了。
轩辕沐风沉着脸打开小竹筒,展开了里面的小纸条,随即薄唇微扬,面上沉冷的神情都缓和了好几分。
传书是云梓浠写来的,上书:沐风,数日不见,可还怪我?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念。玄冰花在秋分当日开放,夏侯君昊答应了将花给我,到时我会立即赶回。想你!
她能传书给他,这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转念一想,她不会飞鸽传书,想必是夏侯君昊帮着她的吧。
一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在夏侯君昊身边,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却足够让他醋意大发心里抓狂得不行了。
“梓浠是去为你拿药引,你就别拉着个脸了。”沈无澜慢慢地踱了进来。
“师兄,你应该告诉我的。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放心?”
“你不是安排了人暗中护着她吗?难道你对她的身手没有信心?”
“我对她的身手有信心,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去年她从清灵山庄回京时遭遇到那两百个死士的伏击,浑身是伤地躺在我怀里。”
“这不一样。”沈无澜摇摇头,“你不是说了吗?上次是卢永平的漏网之鱼做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你们了。再加上她平日里很少出府,这次又是秘密出京,不会有别的危险因素。除非,你是在担心夏侯君昊会对她做什么。”
“说实话,夏侯君昊会对她做什么,我倒不是很担心,虽然他对梓浠也有感情,但他倒也不是一个强取豪夺之人,再加上梓浠的聪明机警,我想,他们之间相处得应该还算愉快。”
“那你不开心个什么劲?”
“她不在我身边,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给我留了封信就自己跑去东安国皇宫,皇宫里还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皇帝,你让我怎么开心?”
“你们未来的路还长,小别胜新婚,这你都想不明白?况且梓浠也没去多久,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你成天摆着个臭脸,谁惹你了?”
“没有谁惹到我,我就是因为太爱她,她不在我身边,我想她,念她,为她担忧,没有心情去对着别人摆出一张笑脸,这都不行吗?”他将毛笔一摔,气恼地将公文丢到桌子的一边,没了以往沉稳的模样。
“再过些时日,她应该回来了。”沈无澜耐心地劝着。
“听听,我们都听到了什么?”一个嘻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说七弟最近怎么老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呢!原来是想梓浠想的。”
“你们来干嘛?”轩辕沐风瞪着眼前的几个男人,没好气地问,“刚下了朝分开,又往我这府里跑,有事?”
“这不是见你情绪不对,火气大,哥哥们担心你嘛,特意来瞧瞧。怎么?梓浠不在京中吗?”轩辕沐辰笑着打趣,“以往她离京也没见你这样啊!难道,闹矛盾了?”
陆青泽将沈无澜扯了出去,低声问:“他的毒,怎样?没毒发吧。”
沈无澜摇头,“梓浠决定用玄天心经为他将毒逼出来,可那药引玄冰花长在东安国皇宫,她前去取了。”
“你是没看见,沐风毒发时可是不认人的,那天连我和梓浠都想杀。我在想,是不是告诉他们一声,多几人陪着他,万一他毒发,也好多几个帮手。毕竟沐风的功夫太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想着在岘山剿匪轩辕沐风毒发时那六亲不认的模样,陆青泽依旧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这也得看他是否愿意把他中毒一事说出来。你也知道,他是那样要强孤傲的一个人。”沈无澜低低地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可兄弟们都是为他好,你有没有想过,梓浠用玄天心经为他逼毒,很有可能最危险的就是她,因为只有她是离沐风最近的,也是最有可能受伤的,况且她根本就不是沐风的对手,沐风毒发时可是连她都不认识的。如果她被沐风误伤,过后沐风的心里不是更难过自责?”陆青泽压低声音说着。
这些日子他在私下里托了不少人去打听无形噬魂散的解药,也没少想法子,却也毫无办法。
平日里看着轩辕沐风与云梓浠恩恩爱爱,他甚至怀疑在岘山他看到轩辕沐风毒发只是个假象,只是他在逗他们玩。
“你再想想,平常王府里只有你与梓浠,还有暗影他们,如果他突然毒发,以他的功夫,死伤的人会有多少?到时候就算让人去找我们,我们也未必能及时赶得过来。”陆青泽语气沉重地提醒。
“你想说便说。”身后传来轩辕沐风那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接着便是他离去的身影。
他刚一走出来便听到了陆青泽最后的那句话,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稍稍一想便能想明白。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后山他常与云梓浠呆的小溪边,他知道梓浠她很喜欢这条小溪,两人没少在溪边拥抱亲吻嬉戏打闹。
坐在石凳上,仰头灌了几口酒,抿了抿水润光亮的薄唇。
他向来以自己武功高强颇为自傲,可现在看来,这身高强的功夫倒是成了毒发时可能会误伤人的最大隐患。
可他不能自废武功,如果他废了自己的武功,以后谁来保卫龙元国?
他又怎能保护自己深爱的女人?
一壶酒一壶酒地灌下去,他在心里做了个最坏的打算。
脚步声响起,是那几个男人来了。
“都是兄弟,你本不该瞒着我们的。说来说去,这事还是因我而起,若那天我不让梓浠去帮忙对付沉雨,你便不会为她打散银铃而自己中毒。沐风,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开口,为你豁出这条命都行。”
轩辕沐辰自责不已,本就是父皇让他接手的事,这一件件的,本该他自己亲自处理的,可他却一再地让沐风与梓浠帮忙,是他过于无能了。
这么多年他只顾着四处游历,完全没有接手朝政之事的想法,手下能用之人只有无痕和无寻二人。
上次天元帝安排他处理沉雨一事,他才察觉到自己手头上竟只有两个可用之人。
还是轩辕沐风为他出力打探消息,安排自己的人手前去协助,甚至连他自己最爱的女人都出去帮忙了,如果当时他不管这事,也就不会有如今他中毒的事了。
还有云梓浠,当初他刚游历回来,她亲自出手灭了乌月教,还将功劳给了他,可他娶的王妃却仗着自己的宠爱几次三番与她作对。
在他开开心心四处游历的时候,他的七弟,年仅十一岁便在战场上杀敌,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不搞半点特殊。
他的五弟,只要哪个地方有洪涝天灾便亲自前去,都是十多岁尚未及弱冠的年纪,不顾洪灾可能引发的瘟疫,一直奔波在受灾现场,安抚民众,重建家园。
这一切,说来说去,都是他没用啊!
是他这个作为兄长的,太过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