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沐辰几人都沉默地跟着,不是不想安慰他,而是不想去打扰他们。
松竹轩书房边有个密室,密室里有一张寒玉床。
自从上次她被那近二百个死士伏击受伤后,轩辕沐风便命人用极为稀少的雪山寒玉打造了一张寒玉床。
寒玉床常年吸收着雪山上的寒气,有着极好的疗伤的功效。
轻轻地将她放到寒玉床上,他掏出丝帕,小心地为她擦干净她唇边的血迹,又打来温泉里的水将她的头发洗净,身上擦净,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轻声地对她说着话,“梓浠,是我的错。我明明那样爱你,却亲手将你置之死地,你会怪我吗?”
在为她擦手时,他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指尖,心早已痛到麻木,“梓浠,你忘了吗?我对你说过好几次,此生,你在,我亦在。你在哪,我便在哪!所以梓浠,别走太快,等等我,我很快便来陪你!”
在她的指尖上轻吻了一下,滚烫的泪水从他的桃花眼中流出,落在了她的手上。“等我。”
来到桌案边,他拿出了事先写好的两封信,又将一个物件连同其中的一封信件装进了一个紫檀木锦盒里。
轩辕沐辰几人都在院内等着,焦急又忐忑不安,可没有一人进去打扰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轩辕沐风内疚地冲着在场的兄弟好友们深深地行了个礼,“今日是我失控了,让你们都受了伤,对不住了。别让家里人担心,都回去疗伤吧,明日还要上朝。”
“沐风……”陆青泽上前,“你……”
“无事。都回吧!”他摆摆手。
“沐风,我们伤得不重,我们陪着你。”冯亦青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你们都有父母妻儿,我这有暗影他们守着,你们留下来做什么呢?征战沙场多年,生死我还没看淡吗?都回去吧!若不放心,明日再来。”
“我会在这里陪着沐风的,都去把伤给治治吧。”沈无澜倒出几颗治疗内伤的药丸给他们,“你们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姑且信沐风一次吧。”
“那行吧!七弟,看开些,明日我们再来陪你。”轩辕沐霖终于松了口。
看着他们离开,他扭头看向山茶,“山茶。”
“王爷。”山茶红肿着眼睛,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这是梓浠给你的,里面有几封给你们的信。”他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山茶,“若是梓浠让你们做什么,按她的意思做就好。”
“是。”山茶接过那有些份量的小木盒,哭得喘不过气来。
云梓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她给暗风四人每人留了一万两银票和三千两金票,如果能好好打算的话,下半辈子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她还将撸串送给了暗离和山茶,火锅店则送给了暗风和暗青。
“暗影。”
“主子。”暗影上前一步。
“将这个拿进宫,交给父皇。”他拿过那个紫檀木锦盒,放到暗影手上。
“属下要守着主子。”难得的,暗影第一次违抗了他的命令。
“本王还活着便唤不动你了吗?一个如此不听命的下属,本王留着有何用?”轩辕沐风冷笑一声。
“师兄,你也回去歇着吧!我想陪陪她,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呢?”看了一眼沈无澜,他转身走回房,欲关上房门。
“沐风。”沈无澜叫住了他,“这是梓浠留给你的。”说着,将那封信递给他,“想开些,她也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多谢师兄。”看着他那沉重的步伐,沈无澜心里也不好受。
回到了密室,他拆开了她留给他的信,信上是她那熟悉的笔迹。
沐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以前,我当杀手的时候,每日都是没完没了地接任务,只知道自己是为任务而活,身体上的疲累,睡一觉就好,可心中那说不出的累,却犹如一块沉重的大石,时时压抑着。
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受伤时没有得到一句嘘寒问暖;没有爱,不懂爱,不会爱,更不敢爱。就这样,过着不断重复的每一天。
但是后来,我到了这里,碰到了你,认识了你,爱上了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竟是如此惜命的一个人。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贪恋你给我的温情。
沐风,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爱孩子,因为没有亲人的我对亲情有种下意识地排斥。可是沐风,因为爱你,我还是愿意在我们成婚后,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我也想过,如果你当真应下了你父皇,当了太子,以后坐上高位,那我也愿意放弃我想要的自由,陪你呆在皇宫那个豪华的囚笼之中,只因为,那里有你。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给过我爱,我一直觉得爱这玩意可有可无,没有爱的人生,我不也照样过了二十年吗?可是爱上你,是我人生中一个最大的意外,因着这份爱,让我对我未来的人生有了更多的期盼。
我想与你静静地呆在王府里,也想与你一同走遍这里的山山水水,我更想我以后的人生都有你相伴。
但是沐风,对不起,我还是食言了,没能成为你的新娘。我说不出让你忘了我的话,也许是我自私地希望在你的心里,我永远是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还有很多话想与你说,但是下笔,却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了。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原谅我无法继续陪你走下去了!
沐风,这一世,我跨过千年,到了龙元国与你相爱。若有下一世,你到二十一世纪寻我,可好?
爱你的梓浠 绝笔
看完她的信,他浅浅一笑,用内力将信化为灰烬。
抬眸看向她,她的容颜依旧绝美,只是往日那白皙的脸颊已经没了丝毫血色,粉润的唇如今唇色极淡,纤指微曲,一上一下地轻覆在小腹上,明眸紧闭,神态安宁。
他拿出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有色唇膏,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抹了一层,又拿出她的腮红,在她的颊边极轻地刷了一下。
就这样随意地妆扮了一下,她看上去又鲜活了起来,就像在沉睡中一样。
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梓浠,我答应你,只要我们的手不放开,不管在哪,都不会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深深的,不舍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刻在自己的心中。
一道寒光闪过,他躺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有准备的何止是她?他也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就在她为他不远千里到东安国皇宫找夏侯君昊要药引的时候,他便做好了这个最坏的打算。
就像那时他们说的,这是在赌,毒是一定要解,意外却不一定会发生。可毒若是不解,他就真正地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因为最后一次毒发时没有解毒,他也会经脉寸寸爆裂而亡。
她若不在,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苟活于世。
所以,他留出了足够的银票给暗影他们这些暗卫,也不算亏待他们跟了他这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