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一辈人的观念中,别管是被单位开除,还是你自行辞退,那都是头等的大事!一个人如果没有了正式工作,那简直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武毅进入海津市政府工作,最高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老爸!就因为这件事,老爸连着请了好几天的客,还张罗着趁着过年请亲戚们吃顿饭,好好地宣扬一下。只不过当时武毅在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这件事才算是作罢!
此时,武毅站在海津市委大院的门口,手里紧紧握着那份已经办完的辞职手续,心情沉重无比。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告别这份令人羡慕的职业了。然而,他更不敢想象的是,当自己被辞退的消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
武毅深知,父亲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他从小就对武毅寄予了极高的期望。在父亲眼里,武毅是他一生的骄傲,是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希望。如果让父亲知道自己被辞退,他恐怕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说不定真的会气出个好歹来。
武毅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件事,他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更害怕父亲因此一蹶不振。他想告诉父亲,这不是他的错,整件事也是他无法左右的。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在父亲眼里,恐怕只是无力的借口。
然而,更让武毅感到无助的是,他不知道今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突然之间失去了工作,他仿佛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就在武毅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武毅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秦淮笙的名字。武毅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接通之后,电话那边的秦淮笙久久的没有说话。在等待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武毅忍不住开口说道:“小秦,是你吗?”
听到武毅的声音,电话那边的秦淮笙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武毅,你在哪儿?”
武毅向周围看了看,开口说:“在日报大厦附近。”
秦淮笙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咱们见一面吧,去意风区的意法餐厅,我现在就打车过去,咱们一会儿见!”
半个小时之后,意风区的意法餐厅,武毅来到餐厅时,秦淮笙还没有到。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看着菜单,一边等着秦淮笙。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秦淮笙这才姗姗来迟。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不但没有化妆,眼睛还有些红,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哭过。
武毅勉强的冲她笑了笑,开口说:“你来啦!”
秦淮笙点了点头,在武毅的对面坐了下来。武毅把手中的菜单递了过去,开口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秦淮笙接过了菜单,心不在焉的翻了起来。很明显,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什么上面。她不停地偷偷的看着武毅,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上去又有些欲言又止。
秦淮笙就这样翻看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终于随便点了一份套餐。武毅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说道:“我跟他一样,来一份套餐就行!”
等到服务员转身离开,武毅开口说道:“小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秦淮笙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武毅,她就这样看着武毅足足有两分钟,这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今天下午,你在组织部办了离职的手续?”
武毅点了点头,说:“没错,手续已经办完了!组织部的朱科长说,本来是打算开除我的,考虑到我的实际情况,组织上最终决定辞退我!我是无所谓,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我觉得机关单位的工作不适合我…………”
武毅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淮笙突然开口说道:“武毅,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或许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呢?最不济我也可以找找我的同学,把你的关系调到其他的地方。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从来不跟我商量!”
听到秦淮笙习惯性的抱怨,武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小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能够解决的。我听说当时市委常委开会时,本来是打算给我开除公职的处分,后来是其他的纪委常委不同意,这才给我辞退的处理决定。这个决定不是某一个人能够改变的,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你明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就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你在大礼堂里面打人,我是什么感觉?我身边的同事都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毅,你总是这样刚愎自用,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秦淮笙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已经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侧目。
可武毅却正色答道:“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可是,杜峰当时在侮辱我的战友!这件事,我忍不了!”
“你的战友比我还重要吗?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就跟你的战友去过吧!武毅,咱俩完了!”说完这句话,秦淮笙猛地站起身来,拿起放在身旁的包,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餐厅之中的所有客人,都错愕的看着秦淮笙哭着走了出去。武毅坐在座椅上一言不发,看着秦淮笙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或许,从一开始,两个人的相恋就是一个错误吧!趁着这个机会分手,或许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就在武毅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时,餐厅的服务生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先生,您点的餐要不要…………”
“哦,上,继续上…………”武毅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西餐厅的餐量本来就不大,他一个人如同嚼蜡一般的吃了两份套餐,结了账之后,迈步走出了餐厅。
六月初的海津市,气温已经达到了28、9度,武毅沿着海河,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远处,一个弹唱歌手正在亲水平台上唱着歌,他的歌声随着微凉的夜风传进了武毅的耳朵里: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前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寻梦像扑火,谁共我疯狂,长夜渐觉冰冻,但我只有尽量去躲…………”
苍凉的歌声吸引了武毅,他慢步的走了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歌手,正坐在河边,弹着一把木吉他,充满感情的演唱着这首歌:只有淡忘,从前话说要如何,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疲倦惯了再没感觉,别再可惜计较什么,始终上路过…………”
随着一曲终了,歌手的身旁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武毅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找出来一张50块钱的钞票,放进了琴盒之中。就在他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一双粗糙的大手拍在了他的后背上,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开口问道:“哥们儿,你姓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