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旺和郭成悄悄地从医院溜了出来,他们趁着护士疏忽的瞬间,像两条黄花鱼一样,贴着走廊的墙壁,迅速穿过医院的大门,消失在了夜色中。此时的海津市,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8月的热气仍旧弥漫在空气中,气温高达35、6摄氏度。更糟糕的是,今天的湿度高达70%,仿佛整个城市都被一层厚厚的蒸汽笼罩。整个城市就好像是蒸锅里面的馒头,正在被整齐不断地熏蒸!
孙连旺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仿佛有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身体。他快步走了两步,就已经满头大汗,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让他感到更加闷热难耐。郭成跟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脸的疲惫和不安。
孙连旺刚刚经历过睾丸摘除的大手术,这些天在病房里面轻微的活动还算凑合,可是现在从医院里偷跑出来,可能是走的步数有点多,他的胯下一阵阵的疼痛。只见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郭成,去打辆车。”
孙连旺家的老房子坐落在北宁公园附近的一个破败的小区之中,它的外观略显陈旧,但依然透露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这座房子是铁路工人的宿舍,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当年,孙大用,以极低的价格在这片小区里买下了一套房子。孙连旺在这座房子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这里充满了他的回忆和成长的足迹。他在这里学会了走路,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欢声笑语的夜晚。
然而,自从孙连旺的妈妈去世后,他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踏足这座老房子了。他害怕回到这里会勾起太多悲伤的回忆,让他无法承受。但是,他也知道,这座房子和他的过去紧密相连,他无法完全割舍。所以,尽管他很少来这里,但他始终在心里保留着对这座老房子的记忆和感情。
孙连旺凝望着这片熟悉又破旧的小区,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座房子承载着太多的记忆,即使那些回忆并不总是温馨的。从出租车中步出,他瞥了郭成一眼,简短地说:“我去取些东西,你先到门口的烧烤摊烤些串。对了,给我点两个大腰子,我得补补!”
郭成在大用集团里面,一个月就拿4000多块钱的工资。这家伙每个月都花的盆干碗净的,口袋里面一分钱也没有。平时跟着孙连旺出去,都是孙连旺结账。可今天看到孙连旺没有掏钱的意思,他赶紧说道:“旺哥,那个……我手里面里没钱了,能不能…………”
“你先去点,我还能差钱吗?”说着,孙连旺头也不回的往小区里面走。
看着孙连旺叉着腿,外八字像只唐老鸭一样的往前走着,郭成在背后小声说道:“看你那个几把揍性,蛋子都让人打爆了,还踏马吃大腰子补补…………”
孙大用的这处老房子,除了他们父子俩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孙连旺来到了房门前,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这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间里的空气有一种腐败的味道。孙连旺顾不得寻找腐败味道的来源,径直走到了卧室里,掀开了床垫。一个用密封袋包着的文件袋,出现在床垫下面。
孙连旺迫不及待的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两本护照和一沓子钱。孙大用留下的并不是华夏护照,而是两本马拉西亚护照。其中一本护照上正是他的照片,不过姓名栏却写着皮特.王的名字。要知道马拉西亚护照的含金量很高,可以免签进入全球163个国家。看来孙大用早就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这幢老房子里的护照,只不过是他众多退路之一。
孙连旺胡乱的翻了翻这本护照,上面有日韩欧美许多国家的入境章,看得出来,孙大用为了给自己寻找退路,可谓是煞费苦心。可孙连旺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直接把护照塞进口袋里,开始一张一张的数起来那一沓子钱!
这一沓钱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人民币,看上去大概有两万块钱左右。还有一沓是米元,20元面值一张,一共有6000美元。最后一沓是港币,基本上都是千元大钞,大概有三万多块。孙连旺找了个包,直接把钱塞进了包里,站起身来,看了看这间他曾经住过的房间,关门离去。
小区门口的烧烤摊上,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郭成一个人已经喝了5瓶啤酒。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孙连旺不来,等自己再喝两瓶,就开始闹事,说是老板的肉不行,吃了肚子疼。这样一闹起来,不但不用结账,弄不好还能从老板这讹点钱花花呢!
就在他已经准备开始闹事时,孙连旺叉着两条腿,终于走了回来!看到孙连旺这独特的步伐,郭成赶紧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旺哥,在这呢,我在这呢!”
孙连旺连忙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大声嚷嚷。可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和孙连旺混在一起的人,脑子基本上都不怎么聪明。看到孙连旺向自己挥手,郭成不但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反而更加大声的喊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步伐怪异的孙连旺身上。看到烧烤摊位周边投过来的目光,孙连旺顾不得胯下的疼痛,像只鸭子一样,摇摇摆摆的跑了起来!等到他跑到郭成的身边,直接伸手给了郭成一个大嘴巴子,低声喝道:“你踏马喊什么喊?没看见我跟你摆手,不让你说话吗?你踏马可倒好,生怕别人看不见是吗?”
挨了一个大嘴巴的过程捂着脸,有些懵逼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跟我打招呼呢…………”
孙连旺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到桌子上面摆着的酒瓶,他的酒瘾被勾了上来!要知道孙连旺这个人平时就喜欢喝两口,要是一天没喝酒,他的身上就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一样!住院这将近二十天的时间里,他是一口酒也没沾。本以为从医院出来之后,也想不起来喝酒了。但是现在,看到桌子上的酒瓶,他的内心之中又开始蠢蠢欲动!
本想着赶紧去机场,买张最近的飞机票离开海津市。可看到酒瓶,他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抓起桌上的啤酒,直接对瓶吹了起来!大半瓶啤酒下肚,孙连旺感觉身体之中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郭成站在一旁,赶紧递上了一串烤的滋滋冒油的大腰子,说:“旺哥,这是你要的大腰子,我告诉老板,特意给你挑的大个的!”
住院的这段时间,孙连旺吃的都是医院的食堂,清汤寡水不说,也没什么味道。终于吃到了重口味的大腰子,他忽然感觉今天的大腰子,味道特别的好!
郭成看他吃的挺高兴,赶紧从餐盘里拿出两个羊蛋递了过去,说:“旺哥,你尝尝这个羊蛋,味道老他妈哇塞了!”
看着过程递过来的羊蛋,孙连旺感觉胯下一阵发紧,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感再次袭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狂躁,只见他一把打落过程递过来的羊蛋,一脚将桌子踢翻,抓住过程的衣领,像是个疯子一样的大声吼道:“你他妈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吧?我踏马弄死你…………”说着,孙连旺抓起一个酒瓶,往郭成的脑袋上砸去!
‘啪’的一声脆响,郭成被砸了个满脸花!啤酒混着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最近这段时间,郭成照顾孙连旺简直比伺候他爹还用心。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落下个好,反而被他一酒瓶子砸了个满脸花!
如果大用集团还像往常那样风风火火的,郭成可能就忍耐下来了。但想到集团里面现在人人自危、供应商堵门的场面,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一个飞踹直接把重伤未愈的孙连旺踹飞出去三、四米。他快步走到了孙连旺的身边,大声说道:“你踏马牛逼什么?你们家的公司都他妈散摊子了,你爹都不知道跑那嘎达躲了起来,你还跟我这装逼!操你妈的,蛋子都让人打爆了,你还吆五喝六的,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算个几把啊!操…………”
孙连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胯下传来的剧痛,让他只能躺在地面上不断地抽搐。郭成冲着他的脑袋踢了好几脚,好好地发泄了一下心中恶气,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倒在地上的孙连旺无比的悔恨,他恨他爸爸为什么不辞而别,他恨那个叫武毅的家伙把自己打伤,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冯泗溪!不行,我要报复她!如果不把这个小婊子办了,我就算是死也不甘心!想到这,孙连旺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迈着唐老鸭一样的步伐,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