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浓墨涂抹在天际，星光黯淡无比。

    唐云意被赶出了小楼，当他再回头的时候，小楼被扭曲成涟漪，最后化为无形，消失在他的视野了。

    现在看到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他已经淡定从容。可能是某种阵法，也可能是有人利用气流扭转风向，隐蔽了事物的本身，从而达了隐身。

    来的路上跟回去的路大相径庭。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边长满的荆棘，荆棘里长了不知名的浆果。

    唐云意突然记起封令月说过。春天把采摘的浆果收下来，做成浆果，酸酸甜甜，吃馒头的时候，抹一些到馒头上，味道直达上鄂。

    意识到了什么，他自嘲地笑出声。在时不想，不在时，思卿念卿不见卿,卿如明月很倾城。

    身体本能的探下身，伸手去摘荆棘里的红浆果。一股血气突然逆流，他双眼突然发黑，一头栽进荆棘里。

    从荆棘丛上一直滚落，像一只小老鼠从刺猬的背脊滚下，他滚到地上时，脑袋晕乎乎的，耳边是水流的声音。

    头顶是黯淡的星空，偶尔有星星闪了一下，然后又躲起来。风里还有白起草被太阳烘焙后的味道。

    唐云意慢慢闭上眼睛，将手里的红浆果塞到自己的嘴巴，酸酸甜甜。听着潺潺流水，他慢慢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声音传来。有人踩着草地的声音传来，故意放低了脚步上。

    在对方靠近唐云意的时候，他突然闪电出手，擒住了对方的脚踝，用力一拉，对方直接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

    “是我”

    熟悉的声音……唐云意收回拳头。地上躺的人是九百生，青色衣衫被草地弄脏了，他硬朗的面部轮廓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九百生”

    唐云意把他拉起来，替他摘掉头上的树叶。他欣喜不已，同时眼里又充满了悲伤。

    “你终于回来了，找到李墨和阿菀了吗？”

    “嗯”

    “他们在哪？”

    唐云意顺着九百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李墨和阿菀就站在荆棘丛上，李墨双肩抱着胸部，嘴角上扬。阿菀神情不佳，面容充满了倦色。

    “你们都看到了？”，看到他从上面狼狈的摔下来。

    “看到了”，九百生点头，“你像一头猪一样，滚下来”

    唐云意面容肌肉抽筋，笑不出来。尴尬的事全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两盏茶后，小河边上升起了火。阿菀兴致冲冲地烤鱼，唐云意被李京墨盯着头皮发麻，多看几眼都让他有一种一群蚂蚁在头皮下咬着他。

    “你有心事？你不是一直盼着我们回来？”，苦瓜般的脸让李京墨嗅到了一丝危险。

    “付离出事了”

    九百生和阿菀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他。

    唐云意叹了一口气，眼里的悲伤彻底隐藏不住了，“付离被人引出城外，把他的后背剥下来，更过分的是……”，唐云意突然握紧拳头，骨节用力到发白，青筋凸起来，“他们给他喂了药，让他在剧痛之下，饱受折磨，硬生生……”

    唐云意吸了一口冷气，眼眶红了起来。

    “可有线索？”，火光映在李京墨的眼睛里像两簇小火苗。许久未见，他的侧脸轮廓依旧时而锋利，时而像远山。衣服是白色，总是保持干净整齐。看似一个浪荡不羁的贵公子，谁又能想到他是九门楼刺客，不经意杀人，一出手，必有一死。

    “没有。我们找到付离的时候，付离已经……”，付离趴在血泊里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他。“不过……我不会让付离白白受苦，我定会查出凶手……”

    李京墨的视线从唐云意身上转到了火上，他静默如山，冷漠得生人勿近，“看来付离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否则……你该去跳楼了”

    “暂时保住心脉，能不能活下去……”，唐云意垂下的眼睑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自信，“我期待……再次见到他。不管多久……”

    “他们为什么……挑付离下手？”，阿菀提出疑问，“付离只是一个普通的金灵卫。若是要对付你，直接把他杀了不就行了？或者用他的性命威胁你，何必剥了他的皮……”

    唐云意呼吸突然阻滞。对方剥了付离的皮，偏偏是连着尾椎骨的地方，把红印整块剥离，这预示着……付离尾椎上的红印大有来头。难道红印是通往女帝陵墓的地图，或许是藏宝地图，像他的天鹰一样，东伯侯把天鹰给他的时候，太突然了。他没有交代过天鹰是干什么？天鹰只是一个“通讯器”，还是另有他意？

    “你知道……”，李京墨很快的看出唐云意内心试图隐藏起来的秘密。“有些秘密，不想公之于众就该藏起来，否则会引来嗜血的怪物”

    “这一次是付离，下一次，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唐云意抬起，视线不经意间与李京墨撞到一起，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回避李京墨最后一个问题。

    “这些日子，你们去哪了？我找了你们很久，还有……阿月呢？”，没有封令月的消息，唐云意眼里的悲伤更浓了。来了一趟梁州，付离危在旦夕，封令月下落不明。

    “封令月失踪了，我们也找不到她”，阿菀瞬间没有吃烤鱼的欲望了，一屁股坐下去，把烤鱼交给九百生，“那一天，我们在查山匪，夜晚露宿山中破庙。夜半，一群行尸突然攻击了我们。这群行尸被尸蛊控制，死而不僵，持续攻击。我们力有不逮，封令月为了引开源源不断的行尸，以自己的血为引，将行尸引入湍流中……我们也下去找她，但是梁州水网纵横交错，我们……找不到她……”，阿菀的眼眶里蓄了泪水。封令月就这么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阿月没有……留下一些标记？”

    “没有”，李京墨斩钉截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百生疑惑，“水流虽然急，但是不致死”，就是找不到封令月，她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