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转过身望着幽幽忘川河说，“五百年前，你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提剑渡河，你当时在想什么？”
    高月说，“阁下，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我没想什么！”
    “你为什么能做到义无反顾，一往无前而不害怕的？”
    “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包括我的妹妹，人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未来，所以，我不害怕。”
    “你在齐国大殿上，面对齐王没有恐惧吗？”
    高月愣了一下，缓缓地点头，“有，但我必须杀了他——”
    “那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高月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明替她说道，“是魏国。是你爱国的情怀，你爱这片土地，所以她给了你无限的勇气，这勇气让你克服了胆怯，让你的剑一往无前！”
    高月眼中的绿火亮了，王明说到了她心里。
    “忘川，你爱着它，它也会给你无限的勇气。只不过琐事如山一样拦住了你的感情。”
    高月眼中的绿光更亮了，猛烈地点着头。
    “所以，冥王是你的职责，你不能辞去，它永远是你的。倒是一些事，你可以交给阎王和判官去做，他们完全可以分担你的事务，你可专心剑法。”
    “是，阁下！”
    解开了高月心中的疙瘩，王明也松了口气将她扶起，忽悠的话就不用说了。
    “可是，阁下，我再也找不到了那种感觉了。”
    高月真正的根源还未得到解决，她苦恼的就是这个，觉得剑客不纯粹才导致她没有了那种感觉。
    王明叹口气说，“我曾听闻剑法有四重境界，第一重，手中有剑，心中无剑，这是初学者的剑法；
    第二重，手中有剑，心中有剑，这是得心应手的阶段，最高境界是人剑合一；
    第三重，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一层最高深处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剑。
    第四重：无剑无我，剑我两忘。这一重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了。”
    王明说完，只见高月的眼睛化作了剑形，剑意澎湃而出，王明首当其冲，忍不住闭上眼睛，但还是流出两行清泪。
    高月的骷髅头抱着王明，“阁下，谢谢，我终于有了剑法的总纲，我有目标了！”
    人生最怕没有目标，看不到希望，高月就是。
    她的武学剑法来自宫中藏本《杀剑》，只有技术没有理论的那种，和职业技术差不多。现在，王明对剑法总结了一套理论，让她有了奋斗的目标，前路也不再迷茫了，顺便还点出了她剑法的层次。
    “阁下，我知道我为什么施展不出五百年前那一剑了，那一剑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我之后剑术再高也施展不出。我的追求本身就错了。”
    一个谜团解开，如同泡泡龙一样，更多的谜团迎刃而解。
    “高月，你想明白就好。”王明捧着高月的骷髅头道，“现在，还是说说魔种的事情吧。”
    高月立刻摆正姿态，“阁下，请说！”
    “如果有人给你下魔种，几乎避无可避，也很难察觉。”王明道，“不过我研究出一种【镇魔印】，很简单，三条法则链条，可以事前起到防护的作用。”
    王明详细讲解了一遍，高月听过之后一脸懵逼，“阁下，这真的很简单吗？”
    “对啊，和搓绳子、打结差不多。”
    高月想了想道，“阁下，我想阎王和判官更擅长这个，教给他们更适合。”
    “好。”
    高月松口气，“阁下，京都怎么会出现魔种的呢？”
    王明听了叹口气，“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天师们不甘心死后变成虚无，一直寻找死后像鬼一样存活在世界的方法，他们找到了一种存留精神的方法，也就是【异种精神】。
    天师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师们开始传承死前的天师这种精神了。
    我们认为它们是魔种，而他们则认为是精神传承。”
    事实上，宫城刚见面就说了，那是一种精神传承，而不是什么魔种。然而王明并不觉得。他怀疑张茂等人也得到了传承魔种，只是可能不自知。
    所以，他们也看到了扭曲之后的事实。
    如果精神传承是好事，那么为什么天师宫会秘而不宣呢？
    王明推测这种传承可能会让人变成魔鬼，所以，天师宫才隐秘进行传承，他怀疑，审判所的圣宫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审判异端，异端指的是魔鬼而不是鬼。
    因为，当初长老很明显想放过王明一把，只不过王明不识趣拒绝了。
    “果然京都水深，天师宫的水更深！”
    王明再次面对他们的胡言乱语就不会奇怪了，因为他们可能受到了魔种的影响，所以才导致他们扭曲了事实。
    高月听后问，“阁下，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天师宫成为一个臃肿的机构，眼看天地大变，他们也是急了，过去原本只尝试性的传承，现在开始加大了传承，想要天师宫这首腐朽的大船不至于被新的时代浪潮抛弃。”
    高月反应过来，“阁下，这对王明忘川来说是个灾难。”
    “确实如此。他们成功，实力跃迁，威胁我们忘川；他们失败，成为魔鬼，魔鬼又会来吞噬我们。最好是能探查一下天师宫特别是圣宫的深浅。”
    “阁下，阁下！”田乐乐气喘吁吁地跑来，“魏流风跑到店里找你，希望你能救她妈妈，她妈妈被圣宫当做异端抓走了！”
    “我去！说什么来什么。”
    果然水深，魏流风的妈妈可是皇室成员，说抓就抓。
    “这或许是一个探查圣宫的机会。”
    魔鬼真正威胁的是忘川，而不是人间。越来越多的天师接受魔鬼的传承，对忘川绝对是个作弊一样的打击。
    那些天师会轻松地成为中位、上位天师。
    “阁下小心行事。”
    “嗯！”
    高月看着王明和田乐乐离开，看着田乐乐眼中泛起了剑光，这个女人太过亲近王明阁下了，她还没经历过传统毒打。
    不过她得了王明的剑法理论，也顾不上田乐乐，而是去闭关去了。
    高月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开始修炼王明所说的剑法境界，忘川还需要她来守护。只是想来想去，却抓不住重点，不知道该怎么修炼。
    又想了一会儿，高月眼中的绿火渐渐熄灭，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感觉浑身舒坦，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一样。
    只是剑法依旧没有领悟出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