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老大工作结婚生子了，可惜住到老丈人家里去了；老二下乡了，跟家里没有了联系；老三，被打到了医院，要不是抢救的及时，今天就噶了。

    一共就三个儿子，成了这么个情况。

    阎埠贵是个明眼人，就这样几个孩子，这以后能跟刘海忠两口子亲近，那就奇怪了。

    也就是因为看的明白，才说出了刚才的话。

    可是，这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大家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可是人家不听。

    能怎么样，尊重个人命运呗。

    三个人都累的够呛，一路上也没说什么。

    尤其是苏大夫，从急救到手术，足足忙活了几个小时。这会走在路上，都有些打晃了。

    “人咋样？”张帆轻手轻脚的摸回屋里，刚准备脱衣服，就听到娄晓娥的声音。

    “还没睡啊？你要早点休息，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了，可要充分保证睡眠啊。”张帆说道。

    “知道的，又不是第一胎了。我早就睡了，就是有点动静就会醒。睡的有些不安稳。”娄晓娥说道。

    “刘老三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要住院一段时间。别管他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么不？”张帆随意说了两句刘家的事情，就赶紧询问媳妇。

    媳妇这一胎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怀的特别闹腾，还经常到了半夜就饿。

    现在娄晓娥的作息时间，都快跟小一山差不多了。到了半夜就要吃一顿。

    刚开始的时候，娄晓娥害怕被发现，晚饭吃晚了，半夜还要吃东西，所以跟个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跑到厨房找吃的。

    被张帆发现了几次之后，只要能顾得上，就会给媳妇弄些吃的。

    “不用了，书桌里面还有糕点，我吃点。”娄晓娥说着，就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坐了起来。

    “行，那我再给你泡一杯奶粉。要不，那糕点吃起来太干。”张帆也赶紧忙活了起来。

    什么都是现成的，水都是睡前烧好的，灌在暖水瓶里面。

    给大人冲奶粉，也不像给小孩子弄，还要注意温度什么的。

    用茶缸泡好奶粉，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这个年代的糕点可真的是个好东西，都是面粉，鸡蛋，白糖制作而成的。

    都不说这成品如何，单单是这原材料，就是一般家庭想找都不一定找的齐的。

    这原材料够好，再加上没有什么添加的东西，这糕点吃起来黏而不腻，唇齿留香。

    张帆忙活了这半天，也有些饿了。

    夫妻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东西。

    第二天，张帆在上班的路上，还是先到医院看了一下刘老三的情况。

    “光齐，你弟弟怎么样了？”张帆问道。

    “凌晨三点多醒了一下，不过没有什么意识，大夫过来看了一下，之后就又睡着了，这会还没醒。”刘光齐说道。

    “嗯，大夫过来问了情况没？”张帆问道。

    “还没，护士说，要九点多才能过来查房。”刘光齐说道。

    “好吧，那你在这里照顾你弟弟吧。我去找大夫问问。”张帆打了个招呼，看了看刘老三，就转身出去了。

    张帆在房间里面扫了几眼，看到病床边的桌子上，有水果，有水杯，床底下，脸盆，毛巾，什么的都有。

    心里盘算着，这个刘光齐还算是靠谱，对待弟弟也挺上心。

    不过，看起来，她没有什么焦急或者紧张的情绪，并且没有问过刘海忠一句话，这，就有些不好说了。

    不过，人家的家庭成员关系，跟张帆的关系不大。

    张帆主要是想知道，刘老三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伤残，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因为这些，都涉及到了对刘海忠的处理。

    “主任，刘光天现在是什么情况？”来到医生办公室，几个大夫正凑在一起商量着昨天下班后接诊的病人情况。

    “张所长，过来了。刘光天现在的情况还算良好，如果三天内，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外科主任跟张帆介绍着情况。

    “这后面还要主任多费心了。有什么情况发生，给我们所里打个电话。”张帆说道。

    情况也了解了，就要回去收拾收拾刘海忠了。

    对于刘海忠，张帆是有些小心思的。就算刘老三没什么大事，张帆也准备收拾收拾这个老小子，多大的人了，打儿子还下死手。

    就这没轻没重的劲头，就该收拾收拾。

    “这苏大夫不愧是做过战地医生的，手手快，治疗及时。这要是晚一会，这人估计真的就没了。”外科主任有些后怕的说道。

    “成，那这边就麻烦了，有时间给所里打电话。我先回去了。”张帆也跟着客套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你们听说了没，那个伤者是被他爹打的。”

    “听说了，这老子下手是真的有点黑。”

    “我还听说，他家天天打孩子，这孩子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

    “还真有这样的爹妈！”

    “我就听说过重男轻女的，还没见过这样，打儿子打的这么狠的。”

    ……

    张帆还没离开，身后的议论声就传了出来。

    这医院的大夫护士也是八卦的很，要是生病，在医院住了一阵子，做什么工作的，家里几口人，之间的关系都怎么样，这些人都能给打听个门清。

    哪家的婆婆欺负儿媳妇，哪家的儿子是个怕媳妇的，哪家的媳妇是个凶悍的等等等等，这些人都能给你查个底掉。

    或许，人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才能把原本的性格暴露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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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家那两口怎么样了？”张帆问向赵鹏，昨天就是他值班的。

    “老实了，昨天过来，还吵闹了一阵，不过，也没人搭理他们，闹了一会，也就老实了。”赵鹏有些讥诮的说道。

    干公安这么多年了，啥样的人没见过。

    有后台的，逞凶斗狠的，老油条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常年跟这样的人斗智斗勇，那应对手段就更加多了。

    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到了这里，都是一样的。家里没人教育，到了这里，自然会有人教育你。

    总会有人教你做人的。

    “成，把人带出来吧，还是要问几句，丁一过来接班没？你先回去休息吧！”张帆跟赵鹏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审讯室等着去了。

    没一会，丁一就带着人，押着刘海忠两口子来到了审讯室。

    “都是熟人了，啰嗦的话也不多说了。二大妈，现在也安静下来了，就先到医院看看你儿子吧。毕竟你家老大也还要上班。”张帆对二大妈说道。

    “那我家当家的呢？”二大妈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

    “刘海忠现在的情况，还比较严重，你先回去等着吧！”张帆也懒得跟二大妈纠缠，昨天晚上为了让她安静下来，连个大妈都没有按住她。

    好在，她也知道这是哪里，没敢在派出所撒泼。

    “刘海忠，简单的问几个问题。刘光天是被你打伤的么？”张帆问道。

    事情都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到了派出所还是要做好笔录，既然是个案件，就要详细记录好。

    虽然，这个按键清晰，不过，这文字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张帆一边问，丁一一边记录。

    整个过程很顺利，刘海忠也不敢再说什么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之类的话了。

    张帆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半个多小时，就让人再次把他关了起来。

    让张帆很是无奈的是，居然是事情的起因。

    昨天晚上，刘家人正常的在一起吃饭。现在家里也没有别的孩子了，就这夫妻带上刘老三。

    自从刘家老二下乡之后，刘老三承受了更多的痛。以前是两个人一起挨打，现在就剩他自己了。

    要不是这小子年纪还小，不到十六，否则，估计这小子都会自己报名下乡，就为了脱离这个家庭，脱离这经常也好挨打的日子。

    既然经常在家里挨打，刘老三自然在家里，常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句话没说好，或者有一个眼神不对，就要挨打。

    所以，这小子在家里可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出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昨天晚上吃饭，刘海忠让老三帮他倒杯酒，当时刘老三嘴里塞着窝头，还没有咽下去，就耽误了一会功夫。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刘海忠就莫名其妙的发起了脾气。开始还是骂了几句，之后，就是抽出皮带开始打。

    先是文斗，之后就是武斗。一套组合拳。

    刘老三自然不能老实挨打，总要找些不会很痛的地方挨打才好。

    常年的战斗经验，让刘老三的很多动作都成为了习惯。

    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让刘海忠这老东西撒撒气，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可惜，好巧不巧，地上掉了一根筷子。

    刘老三一躲，这不就脚下一滑，脑袋就撞在了桌角上。

    更加不巧的是，刘海忠家的桌子。

    本来就是个四方木桌，可是年头久了，这桌子也就有些裂开，这四边，还有些开裂和毛刺。

    其实，家家的情况基本也都差不多，这种老家具，也都是自己收拾。

    刘海忠这不是在轧钢厂上班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刘海忠就用了一些工厂废料，自己做了一个铁箍，把桌子四周都用铁皮包裹了起来。

    桌子是结实很多，可是，这人撞上去，受到的伤害也就更大了。

    这才有了，昨天刘老三差点挂掉的原因。

    根据刘海忠的交代，以前打孩子，刘老三也伤的很重，有一次还高烧了两天，没人管，也好了。

    这次真的是无心之失。

    听听这话，说的多无脑。儿子还活着，倒成了他继续打孩子的理由了。

    “这人，脑袋有毛病吧？这孩子怕不是他亲生的吧！”丁一整理着口供，跟张帆说着。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院子里的人可都是看这个二大妈怀孕的，所以啊，这就是他家亲生的。”张帆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考虑过。

    可是，院子里这么多人呢，都能证明，张帆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谁知道是不是，这老三生出来是个死胎，这两口子有没有别的什么心思的。”丁一说道。

    他说的意思，张帆也明白，比如生出来的孩子有病，或者生了个女孩等等。

    之后就在医院动了些手脚，这孩子虽然是怀孕而生，可也不是他家的孩子。

    这年代的医院，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有时候同时几个产妇的情况，真的没准抱错或者其他。

    “行了，可别想这些了。那也总不能，老二，老三都不是亲生的吧，这老刘头，打孩子，可是老二，老三都打的。”张帆笑着说道。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现在把人差点打死，这才是张帆他们要办的案子。

    “也是。张所，这个事情，之后怎么处理。”丁一问道。

    家庭伦理，打架斗殴，好像都不能怎么样。

    “这就要看他的命了，刘老三要是命大，收拾收拾他，吓唬吓唬也就是了。可要是，真的刘老三不走运，那估计，这老头子也要拉出去打靶了。”张帆无奈的说道。

    人间惨剧啊！

    “哎！张所，你说，这谁家的父母不打孩子。我还记得我爹打我的时候，棍子都打折了。可是也没这样啊！”丁一有些唏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帆看着丁一整理好了东西，两人也离开审讯室，忙别的去了。

    下午的时候 ，医院打来了电话，说刘老三醒了过来，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很好，在观察观察，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张帆也是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医院这边刚说完情况，李副厂长也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张，医院那边也跟厂子里面说了情况，厂子里面开了个会，说是要把这个案子移交到厂保卫科。你怎么看？”李副厂长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就说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