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应该是刚刚吃油炸花生米吃的太快了，一时间没注意，被花生米卡住了气管。

    这会，因为喘不上来气，脖子被憋的好粗，脸色也憋的通红。

    好像一个溺水了的人一样，两只手四处无意识的划拉着。

    还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推到了地上，一瞬间，发出了哔哩啪啦的碎裂声音。

    正在一起说话的秦淮如和棒梗自然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

    “奶奶，奶奶，怎么了？奶奶？”棒梗看到贾张氏的痛苦，立刻就着急了起来。

    秦淮如也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很是慌乱。

    棒梗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是一直跟着贾张氏在住的。吃饭，睡觉，擦脸，洗衣服，都是贾张氏一手包办的，这祖孙两个人的感情自然很好。

    看到贾张氏这个样子，棒梗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秦淮如，最开始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也是有些着急和慌乱的，可是，过了几秒钟，她就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事情也是常见，尤其是小孩子刚刚开始吃饭的时候，有时候一着急，就会不经意的把食物吸进气管了。

    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秦淮如自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对待几个孩子的常规习惯，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立刻抱过孩子，让孩子趴在她的腿上，之后，用力拍孩子的后背。

    这会，人们也没有什么急救知识，更别提什么急救类的培训了。这些老办法， 也都是一辈一辈人传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是，也都是这么一辈一辈人学下来的。

    看到，婆婆贾张氏被卡的难受，秦淮如就准备上前，帮助她拍后背，让她把卡住的东西吐出来。

    可是，就在秦淮如上前两步，准备让贾张氏弯腰的时候。

    脑袋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画面里面充斥着，自从秦淮如嫁到贾家之后，贾张氏是如何对待他的，有时候是克扣她的吃食，有时候是骂她，打她；

    慢慢的，画面里面，又出现了，自从贾东旭走之后，贾张氏又是如何对待他们娘三个的；

    到了后面，画面里面还出现了，棒梗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后，贾张氏如何不让她把儿子带在身边。

    等等等等。

    短短几秒钟，过往好多年的画面，就跟走马灯一样的，在秦淮如的脑袋里面不断的闪现着。

    不仅如此。

    秦淮如的耳边，好像还响起了易中海跟他说的话。

    “淮如啊，棒梗这个孩子现在还小，还能好好教教。”

    “淮如啊，棒梗这孩子，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这才多大啊，就知道拦路抢劫了。这要是再大一点，是要被拉去打靶的。”

    “淮如啊，趁着孩子小，还是把孩子带在身边，好好教育吧。”

    等等等等。

    一句，一句，都说到了秦淮如的心坎里面。

    或许贾张氏和贾东旭都是重男轻女的，所以偏爱着棒梗。三个孩子都是秦淮如亲生的，但是她自己也是有偏有向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棒梗就是秦淮如的命根子。

    如果事情跟棒梗无关，秦淮如也没有那么在乎，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到了棒梗，秦淮如跟人拼命的心思也都有。

    就是这些脑海中的画面和而变得话，让秦淮如准备向前的动作，就忽然停了下来，晚了几秒。

    也就是这个时候，或许是棒梗的哭声太大了，已经睡着的小当和槐花，听到了哥哥的哭声，也跟着大声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孩子的哭声震天。

    这倒让贾张氏物业的低吼声，碗盘落地的碎裂声，都被遮掩住了。

    这四合院的房子，邻里邻居的离得都不远，加上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就贾家这个情况的房子，屋子里放个屁，隔壁的易中海没准都能听到。

    这会，易中海突然听到贾家孩子的哭声，就准备起身，立刻过去看看。可是，他忽然转念一想，这次棒梗又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应该好好教育教育。

    或者说，好好收拾收拾。谁家的孩子不是被打到大的。

    这会，如果是秦淮如在教育孩子，他过去了，反倒是不好。

    如果要拉架，不让秦淮如教育孩子，那就会让秦淮如在孩子面前，没有了威严，这以后也不好再教育孩子了。

    可是，如果过去了，不拉架，又会在棒梗的心里失去很多分数。

    无论孩子带不带过来养，易忠海的目的，都是要跟这孩子拉近关系，以后准备给他养老的。

    所以说，这会是拉架也不好，不拉架也不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没有听到，不过去，那就是最好的。

    所以，已经起身的易中海，又重新躺回了炕上。

    其实，贾家孩子的哭声，基本上在中院的人家，都是听到了的。

    可是，这年头，谁家不打孩子啊，这种事情，是不能上门劝说的。父母打骂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别说，孩子犯了错，就是没有犯错，收拾一顿，不也是应该的。

    所以，院子里邻居的默契，除了吃饭的时候不登门之外，还有一条，就是，教育孩子的时候，也不登门。

    当然了，像刘海忠那样打孩子，差点打死的情况，是相当的少数。

    孩子可是亲生的，教育归教育，又不是有仇。

    所以，院子里的邻居，自然也没有人上门看看了。

    贾家，棒梗还是个孩子，小当和槐花更小，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在现场的唯一大人，就是秦淮如了。

    现在的秦淮如，深处在矛盾之中。

    无论是跟贾张氏多年共同生活的感情，还是作为人的本能冲动，都是让她快点上前，赶紧帮助贾张氏。

    不管怎么说，秦淮如当初能够嫁到城里，吃上固定粮，可都是因为贾张氏在那么多农村丫头里面，挑中了她。

    来到城里之后，不管贾张氏对她如何，贾东旭对秦淮如还是很好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已经下线的贾东旭，秦淮如也还是想要救助贾张氏的。

    可是，另外的声音，都是在告诉她，不能上前，不能救这个老太婆。

    就是这个老太婆，非要养着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才这么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小年纪，居然就被关在了派出所。

    天天都有邻居，上门找事。

    两种不同的念头，就在秦淮如的脑袋里面不断的打着架。让她一会想上前，一会想退后。

    整个人居然就这么尴尬的站在了原地。一会伸手，一会放手的。

    这如果有个人，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整个屋子里的场面都非常的诡异。

    一个老太太，脸色憋的通红，双手四处胡乱划拉，三个孩子在大哭，一个女人好像木偶一样，愣愣的站在那里，一会抬手，一会放手，一会要上前，一会又退后的。

    说了这么半天，其实，从贾张氏被花生卡到了气管，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了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

    就在秦淮如还在不断纠结，不同的念头在脑袋里打架的时候。

    一个声音，终于让秦淮如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断了。

    是贾张氏前几天跟她说的话。

    “想把棒梗带走，除非我死了！”

    除非她死了，棒梗才能带在自己的身边养。

    除非她死了，自己才能好好教育棒梗，再也没有人拦着了。

    只要她死了，以后每个月就不用再给她养老钱，所有的钱就都是自己的了，都是自己孩子的了。

    只要她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教训自己了。

    “除非我死了！”贾张氏的这句话，一遍一遍的在秦淮如的脑海里面盘旋。

    就好像一个魔咒，让秦淮如本来还有些挣扎的面部表情，霎时间变得冰冷了起来，甚至可能是因为愤恨，秦淮如紧咬牙关，面部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在一边看着贾张氏痛苦样子的棒梗，这会也没有精神，关注秦淮如入的表情，否则，一定会被她的这个表情，吓得哭都不敢哭。

    是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让秦淮如彻底做好了决定。

    如果，贾张氏知道，自己的一句气话，或者说是为了吓唬秦淮如才说出的一句话，最后会有这样的作用，她一定会非常后悔。

    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估计，也再也不会跟秦淮如争棒梗了。

    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次，没有后悔药卖。

    秦淮如做好了决定之后，就再也没去管贾张氏了，反而一把抱起了还在哭闹的棒梗，哄了起来。

    还把孩子抱上了炕，让他去哄两个妹妹，不要在看这边的事情了。

    棒梗虽然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不过，贾张氏憋了这么久，脸色都有些发紫了，看起来也是相当的恐怖，棒梗也就乖乖的听了秦淮如的话，没有在看这边的情况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刚刚还被贾张氏吓得，哭的撕心裂肺的。

    这会，被秦淮如安慰了几句，也就开始抽抽搭搭的了。没哭的那么大声音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家长是已经被卡的，脸色有些黑紫，没有力气站立，直接从凳子上滑到了地上，倒在那里张着大嘴，努力的想要呼吸。

    可惜，呼吸道被堵住了，根本就吸不进空气。

    就好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只能在无能的扭动。

    秦淮如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过了刚刚纠结的功夫，也度过了最后决定的功夫，现在的秦淮如显得格外的平静，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倒地的贾张氏。

    或许是回光返照，也或许是贾张氏最后的力气。

    贾张氏刚刚都有些翻白的眼睛，居然再次聚焦，狠狠的瞪向秦淮如，还用力的向前，抓住了秦淮如的裤腿。

    刚刚接触到贾张氏眼神的秦淮如还有些害怕，尤其是被抓到了裤腿，他不自觉的向后面躲了一下。

    可是，这会的贾张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略微镇定了一下的秦淮如，没有再躲，还是刚刚的那样，平静的看着贾张氏。

    时间，就在一个呼吸一个呼吸中度过了。

    贾张氏的眼睛，再次翻了过去，四肢也无力的垂在地上。

    无论是谁，这会看到这个场景，都会知道，贾张氏已经没了。

    可是，秦淮如还是在旁边看着，一动不动。

    或许是她们乡下的一些传说，什么人没了，还有再醒的，什么牛鬼蛇神之类的。

    秦淮如就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娘，奶奶怎么了？”棒梗的声音从秦淮如的身后传来，打断了的胡思乱想。

    “棒梗，别怕，奶奶生病了，你在屋里看着两个妹妹，娘出去叫人。”回过神的秦淮如立刻开始安排了起来。

    或许天生就是个表演型天才，刚刚跟棒梗还平稳说话的秦淮如，立刻带上了哭腔，呜嗷一下的就哭了出来。

    快速向门外跑去。

    “苏大夫，苏大夫，快过来救命啊！我婆婆不成了！”秦淮如一边向柱子家跑，一边大声的喊着。

    这一嗓子，把整个中院的人，都给惊了出来。

    柱子两口子虽然对贾家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救人姓名就是头等大事。

    在张家吃饭聊天的苏大夫，听到这个声音，就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苏大夫也一边向秦淮如跑，一边着急的问道。

    “不知道啊，吃着饭，我婆婆就突然不成了，直接倒在地上了，都没有呼吸了。”秦淮如一边大哭一边说着。

    张帆，柱子两个人自然也跟着都出来了，中院还出来了不少人。

    前院的阎埠贵，后院的许大茂也都跑过来。就连刘大妈和老赵两个人，也从家里出来了。

    两个人结婚之后，可是跟贾家一点联系都不想有的。但是，这种关系到人命的事情，还是出来了，想着能帮上忙还是要帮的，再怎么说，也都是邻居。

    一听到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大家也都识相的没有说话，没有七嘴八舌的打断。

    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向苏大夫。

    这种专业的事情，大家还是都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