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这酒是哪里来的？”
    罗德看瓦奥莱特已经不清醒了，大声地在他耳边问。
    那边瓦奥莱特眼神迷离，愣了好一阵子：“……是……从吉榭尔那里……她要了好几次我都不给……”
    罗德把他的话在脑子里重新排列重组了一下，又闻了下这酒的味道，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不是有毛病，巫医通灵的酒你也拿来喝？人家八十多岁老太太的——等下你年纪好像比她还大二百多——人家八十多岁的小姑娘的酒你也偷！”
    “不是偷，不是……就是……我给她了她说我说她喝多了……”
    瓦奥莱特两个眼睛分别打着转，舌头都已经打结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种酒罗德是知道的，据说喝了之后可以见到自己的先祖。
    那位巫医老太太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的时候就会喝一小口，意思大概是问问先祖这个病怎么解决……然后就会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一会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开始举着手能抓到的最像法杖的东西开始跳巫舞，嘴里还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开始调配药剂。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她根本没有魔力天赋，那些咒语大概确实只是念念而已。
    至于她“找先祖”调配出的药究竟有没有用……主要还是主打一个听天由命，运气好的躺几天就好了，运气不好的得和她能和她一起跳上半天。
    也就幸好目前已知的还没有治死过人……但基本都得吃点苦头。
    就这种情况下，很难说这个能“见到先祖”的效果即便真的存在，见到先祖之后也很难确定他是来见你的，还是来接你的。
    罗德从前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非常有幸”拿这种酒的原材料来拌过凉菜，开始还只是觉得昏昏沉沉，当晚就见到老魔王从王座上站起来了请他坐上去，老魔王自己在下面用四条手臂在摇花手。
    那个画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离谱。
    瓦奥莱特看着还在初期的“昏昏沉沉”的阶段，应该是没法正常说话了，得在他开始闹事之前让他回自个家里去才行。
    “蒂娜，来帮个忙把他……”
    罗德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回头一看，蒂娜正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面前是已经干了的杯子。
    似乎是察觉到罗德看向她，她也转头朝罗德笑了一下。
    “嘿嘿嘿。”
    “……你别笑，有点渗人。”
    ……
    毒抗性这个天赋确实不太靠谱，也不知道到底抗了啥。
    罗德抱着蒂娜到了她房间里，准备先把她放下，再下去把瓦奥莱特给送回他自个家里去——他嫌这儿采光不好，早就从城堡里搬出去了。
    也不能把他丢在那儿不管，万一他晃晃悠悠走到森林里去了，那下次再找到的时候指不定脑袋离屁股有多远。
    蒂娜的个子不高，抱在手里感觉都轻飘飘的，也不知道那一身力气是从哪里来的。她纤细的双臂环在罗德脖子上，脑袋也埋在他的颈下，时不时吐出的温热气息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她嘴里还在嘟囔着些什么话，但实在是太含糊了，根本一点都听不清楚，罗德只能偶尔听到有自己的名字。
    自从有了那个休闲厅之后，蒂娜把各种杂物都放到了那里，她自己的房间格外得简约又整洁，简直就像宾馆一样，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她的床上被子和床单也是铺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的样子。
    “你说你，怎么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吃……”
    罗德嘴里也嘀嘀咕咕，把蒂娜轻轻放到她的床上，然后坐在床边，转过身去帮她脱掉鞋袜。
    只不过这才做一半呢，蒂娜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从后面缠到了罗德身上。
    罗德心里感叹粘人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现在爬起来摇花手要好，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诶你躺下，这样我没法弯腰了。”
    “我不。”
    蒂娜迷迷糊糊地在罗德耳边说着，接着罗德就表情古怪地低头看了下她按在自己胸前的手：“你在干嘛，耍流氓？”
    “你平时就老喜欢这样……这有什么好摸的……”
    “这能一样吗？”罗德给气笑了，“你摸我的是什么感觉？”
    “硬硬的。”
    “那你自己的呢？”
    “……”她试了下，“……软软的，嘿嘿。”
    “那不就是了，给我躺下。”
    趁着这个挣脱的机会，罗德把她给按回了床上。
    估计她确实是快晕了，这次没有重新爬起来，而是慢慢就闭上了眼睛。
    这种药酒有时限，以蒂娜的体质睡一晚上就好了，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正要起身离开，手却被抓住了。
    “罗德……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先去把楼下那个巨婴送回家去。”
    他还想把自己的手抽开，那边蒂娜一使劲，直接把他扯到了床上。
    “你……别走……”
    轻声的呢喃在耳边响起，红润的唇瓣就在咫尺之遥，还有微微颤动的睫毛，小巧的鼻尖……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刚好。
    罗德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是一直有这么个不太纯洁的目的，但趁人之危绝不是他愿意做的事……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那只是单纯的欲望，不是爱。
    “……行吧，大不了我辛苦点……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睡着。”
    罗德伸手摘下了混沌图鉴，放出狗肉去看着瓦奥莱特，别让他乱跑。
    要是着凉就着凉吧，那是他应得的。
    ……
    而与此同时，在蒂娜的梦境中，却见到了另一幅景象。
    一望无际的沙原上，到处都是鲜血、尸体和散落的武器。
    断成两截的旗帜随风飘荡着，蒂娜穿着一身陌生的盔甲，腰间挂着圣剑格拉菲亚，站在其中一座沙丘上，尸体在她的身边堆成了山。
    在她不远处有另外一人背对着她，身着造型狰狞的黑色盔甲，身边插着一把硕大的黑色魔剑。
    “罗……德？”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却感觉这个名字本该熟悉，此时却无比遥远。
    与此同时，一股无名的愤怒和极端的憎恶涌上她的心头，直指对面那个黑色的身影。
    “……杀……了你……”
    她猛地拔出圣剑，正欲挥下，那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就来到了她的身前。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魔剑的剑刃已经穿胸而过。
    她尽力抬起头，想要看看对方的相貌，眼前的景象却迅速模糊起来。
    一个遥远的声音也在模模糊糊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泰拉的未来……无数生命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