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钱渊罡气尽都化去,只剩肉身还有些神异。
这一路上,他以一个灵体修士的视野体验着修炼界的一切,
许多以往没有关注过的人和事,出现在他的眼中。
“钱兄弟,你可太厉害了,那真气修为的豹子害了许多同道,竟被你一拳击杀!”
一行人中,长相彪悍的青年兴奋大叫。
钱渊化名钱元,跟在这个散修队伍中。
说起来,钱渊还没有组队狩猎妖兽的经历,
于是,他便想尝试一番。
“大柱,这畜生就那么几招,我只是抓住它力道用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出击,你多观察观察,也是可以的。”
钱渊说得简单,主要还是靠了千里眼的余威。
“大柱,这豹子我用不上,你拿去......和大伙一块分了吧。”
钱渊本想全部都给这个直爽的汉子,只是看到其他人都有些变色,于是改口道。
这种事情,往常他是不屑改变自己意志的,
只是想到在道济那里所得,他才尝试着换一种做法。
果然,众人都满意了。
“这就是众生相吗?我一直都明白、都厌恶、都对抗的。”
钱渊慎密地倾听着内心,试图用另一种角度去解读它。
“东西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其他人凭什么恼怒呢?”
“若这个世界不再缺少灵物,他们就不会在意了吧?”
“难说,人心不足......”
“所以,人心也是要考虑的。”
“可人心哪有满足的时候?”
“或许,这些都是正常的,是我想多了......”
钱渊好似陷入了一个死循环,绕了一圈,又否定了自己。
......
接下来几天,钱渊出手,将沿途棘手的妖兽都清理了一遍。
众人都兴高采烈,好似郊游一般。
这些举手之劳,收获了整个队伍的感激。
夜晚,
众人坐在篝火前聊着几日的收获,
“这趟出来赚大了,接下来两个月都不用为资源发愁了。”
“是啊,这都多亏了钱大哥。”
“那是那是。”
“如果钱大哥全力出手就好了,我们的收获会更大。”
“是啊,为什么只在我们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出手,闲着也是闲着。”
篝火营地为之一静,所有人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其中一名略有姿色的少女,坐到钱渊的身旁,
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钱大哥,你那么有本事,可不可以多打一些猎物嘛?”
见钱渊没有反应,她身子贴得更近,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隐约可闻。
“行不行嘛?”
“钱大哥,你就答应娇娇吧,这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周围十余人全都帮腔起哄。
只有大柱看不过去,正要起身替钱渊说话,却被众人怒目以对。
他似有顾虑,跺了跺脚,坐回原处生着闷气。
见钱渊迟迟不给答复,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钱渊只是静静地看着,默默地体会着。
“这就是斗米恩,升米仇吧。”
“他们没有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也是约定俗成的。”
“是我错了,我不该考验人性。”
“我应该遵循这个社会的潜规则。”
钱渊再次否定了自己,却没有逻辑自洽的欢欣。
“好啊,我答应了。”
“太好了,钱大哥,我们没有看错你。”
众人再次和谐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且愉悦。
“所以,这个世界上,要么做一个奉献到死的好人,要么做一个冷漠的路人。”
“只要违反了这个规则,就会造成破坏?”
“或许吧。”
第二天,钱渊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怨气下离开。
他并不在意,这只是个社会实验罢了。
一路上,他还做了许多的实验,担任过许多的角色。
一个见死不救的路人,
一个富有的、弱小的路人,
一个蛮横的路人,
一个药到病除的路人,
......
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笑脸相迎,也会有人恶言以对。
“所以,
这就是众生相,
我所要看破,
要接纳的不完美?”
钱渊强忍着不适,去试探着,去尝试看破。
只是,他还是难以接受,
这跟灵气复苏前,一样让人失望的世界。
“也许还不够多,我要再看看。”
他这样想着,继续前行。
若是王维来到如今的炎黄,
怕是再也难作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千古名句了。
西北,除了少数为特殊用途保留的沙漠,万里尽是生机。
“这些也有我的功劳吧。”
钱渊心中颇有慰藉,早年的承诺终是没有落空。
一路上走走停停,钱渊来到了一处如龙蜿蜒的山脉,这是龙灵入驻后的昆仑。
钱渊得到龙灵认主后,令祂将灵泽地脉与昆仑相连,欲演化出一片神山,
如今初有成效。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不愧是昆仑,愈发玄奇了。”
他一生未到过昆仑,眼下生死未定,不想落下遗憾。
昆仑自古都是炎黄第一神山,传出无数仙神逸事,
炎黄盟成立后,许多奇人、散修在此开宗立派,乃是炎黄修行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近两年,昆仑山修炼界也出现了一些新颖的修炼流派。
有丹修,器修,剑修,刀修甚至出现了制作卡牌的修炼流派。
钱渊也被他们的修行理念所惊艳,
只可惜,都停留在法的层面,在道的层面帮不到他。
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他路过丹青阁。
丹青阁不大,
院子里面,一处洗砚池,几个弟子在专心练字。
王熙,也就是江东王家的少主,也在专心挥毫。
此刻他如同脱胎换骨般,满身文气,不见分毫沉郁。
钱渊废除他的修为,打散他的家族,
不但没有击垮他,反而使他洗净铅华,绽放出本来光彩。
“道友好字。”
钱渊等他写完,出声夸赞。
王熙这才惊觉身旁有人,他将毛笔放回笔架,有些惊喜地问道,
“道兄也是同好!”
“那倒说不上,只是道友笔下的洒脱令人心折。”
“以字观人,道友也是旷达之人。”
王熙有些缅怀,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往日压抑久了,一遭抛却束缚,只觉豁然开朗......”
他也不避讳,与钱渊谈起往日经历.
“尘世枷锁重重,来到昆仑,才知心中所愿。”
“道友,我见你面有忧虑,不如学我,都放下,别有一番天地......”
钱渊与其攀谈良久,还是没有留下。
“道济说看破,王熙言放下,他们都明悟心中之道。”
“那我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