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梦黎梳理两份记忆。

    认知告诉她所有陆地上的记忆都是荒诞离奇的梦，鱼是不可能上岸的，所谓另一份记忆不过是幼时的梦，再次梦到罢了。

    她只是一个被大祭司所收养的水族，在不久前，大祭司留下一封信后便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自己也从未去到过陆地上，万米之下的深海中有关陆地的东西，只有腐朽的沉船。

    思绪纷杂混乱，周围侍从和海医争论不休，她越发觉得不该这样，似乎认知和记忆被扭曲，或许，有一份记忆是假的也说不定。

    总系统后台，响起警报。

    副本是临时建造的，青柳外包了所有，为了稳定，甚至梦邸中其他副本的掌管者也被邀请，进入其中。

    在副本中由梦黎引起的意外，都会分配给负责该区的掌管者，他自己则保证总体。

    甫一进入深海，他确定游月清位置，就离开了桑叶副本的监控室，去泡朋友给的黄瓜味泡面。

    刚泡上，警报响起。

    然，检测器被海之石干扰，没画面。

    青柳感觉自己需要抢救，边想边拨通了游月清电话，终端把视频投影于身前：“月清，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幻境。”游月清撇撇嘴，旁边闺蜜戳了戳她，这才解释给青柳前因后果。

    “继任者正在处于海之石的幻境中。”

    “那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我没设置这个。”青柳一脸懵。

    游月清心情不好，直接开怼：“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外包出去，交给我们负责，你能知道才怪呢。”

    这是要入业务评选的，难度上不去，成年试炼效果达不到，估计还得再来一次，但也要把握程度，否则一不小心继任者噶了，全员负责。

    虽然这种情况不太可能，谁不知道继任者现在的实力比他们当中绝大多数的还厉害，可是总有意外。

    还有就是渗透于各副本中的老鼠，实力不高，但麻烦，所以直接无视交给继任者处理，四舍五入算是成年试炼的一环。

    水秋莹看不下去，拽着游月清脸颊，一字一句：“好、好、说、话！”

    游月清揉了揉脸颊，委屈道：“莹莹，你不爱我了，你居然为了外人向我下手。”

    水秋莹无语：“办正事呢，闲话改天再说。”

    青柳死鱼眼凝视，游月清无视。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游月清解释有关海之石的来龙去脉：“海之石是我族圣物，当然这块是仿制的，效果是原版的低配。因为我能力不够，仿制不出来。”

    “这东西原本是在黎望那边，我送给她想坑她一把，只要没有遇到触发条件，任她怎么检测也检测不出来，甚至是有益的，结果她反手送给继任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她摊了摊手表示。

    “效果是什么？”

    青柳也是被气笑了，两人还在这边搞内讧呢，那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游月清一脸诧异。

    “我一个裂缝的老古董，上哪去知道你们鲛人的事？”他恨不得指着对方开骂，然而，打不过。

    众所周知，裂缝原本是妖兽、凶兽的禁锢之所，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是为妖兽和凶兽们提供庇护之地。

    裂缝世界，没一个是人，啊不是，除了纯白外，都是妖族。（动物、植物和古物，总之是非人之地。）

    后来，更是连幌子都不打，直接挂上凶、妖兽养老院的牌子，享受慢生活，虽位列大世界，却和玄梦之境一样，是休闲养老隐居的地方。

    大多数裂缝的居民，都懒得与时俱进，关注其他世界的事情，说是老古董也不为过。

    只是裂缝的环境，更适合妖族隐居而不适合修道者，是妖界居民心中的旅游胜地，不过也有个别修道者因功法需要前去这种环境进行修炼，以及极个别脑子有坑的会去裂缝。

    游月清出身妖界，妖界势力复杂且娱乐八卦盛行，人均爱好吃瓜和凑热闹，居民更是和妖界意识一样，哪里有热闹凑哪里，甚至有传言称，临巽本源世界就是妖界。

    在不久前，妖界晋升为大世界，这里的不久是世界意识眼中的不久。

    咳咳，题外话八卦到此结束。

    青柳直接自损自己是老古董，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也是被气到没理智了。

    “我也不知道。”游月清眨眨眼，无辜道。

    “你族圣物你不知道？”

    青柳被气到飘柳絮。

    妖族即使化成人形还是习惯保留本族习性，并且有些情绪激动时会显露与本体有关的特征。比如，猫妖会炸毛冒出耳朵和尾巴，眼睛也会更趋向本体的竖瞳。

    “拜托，我只是有着一个半鲛族血统的人类！对于族中圣物也只是略有了解和听说，炼制时融合了自己的部分血，和个人认知才练成这么一件防—伪—假鲛珠。”

    “海之石原型是海族初代族长的鲛珠，还是实力最鼎盛时眼泪所化的，每只鲛人自身的力量偏向都有所不同，我又怎么会知道？而且那是我几百年前炼制的，我现在能有点儿印象就不错了。”

    青柳冷静不了，气到挂了电话。

    他越想越气，扭头一看泡面，泡烂了，还有柳絮在里面。

    这下，心情更糟了。

    柳絮是灵气产物，由灵气凝聚，不是本体的，要真是本体的柳絮，那这碗泡面是真不能吃了。

    不是常规认知中对植物不同部位的理解，而是一碗泡面里有了柳絮，你觉得还能吃吗？

    电话打来挂断，打了又挂。

    碗里的柳絮越吃越多，因为更气了，不知不觉，青柳大半个身子被柳絮埋住，监控室里全是絮花。

    如今心情差，柳絮纷飞；若他心情好，柳絮消散。

    青柳直到吃完泡面才接。

    “什么事？”肉眼可见，青柳的心情糟糕，脸色漆黑，更别提从视频里就能看出，他自己快被柳絮埋了。

    游月清笑盈盈，像是看不出青柳的坏情绪，“我刚才就是逗逗你，你咋还把电话挂断了，给你打了好几个都不接。”

    青柳：“快说！”

    “海之石具体的作用我也不知道，当初炼制的时候我也自己试过，奈何试验的结果是每个人的经历都有所不同。主要作用是幻境，但至于是问心还是问情，又或者问道，我都不清楚。我自己是问情类的幻境”说了等于没说。

    修道者最常经历的三种幻境，问心、问情、问道，还有种是特殊类。

    问心：内心的执念，执念成狂则是心魔，有碍修行需破妄。

    问情：有情或无情，责任和逍遥，两种抉择。（没有无情道，这类幻境只是为了让修道者看清自己的心，拒绝花心！当然，也有部分是斩断尘缘，了却因果。

    问心和问情幻境通常是叠加的，情感源于内心，心有执念，问道于心。）

    问道：不用说，直面修道者本心，坚定自身的道路才能一往无前。

    有个别幻境是双重幻境叠加。

    青柳咬牙切齿：“你有什么办法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吗？”

    “有。”游月清颔首，她及时补充：“但是你没问。能看到相关画面，涉及隐私和想法无法探究，我们也无法干预里面。”

    “我仿制的海之石和总系统的某些东西结合，有了自我意识，事情结束，我若是拿出来就没有了。”

    “你别废话了！”青柳忍无可忍，打断道：“共享画面给我。”

    画面传来，只见梦黎呆坐在贝壳床上，一片章鱼侍从和裂唇鱼海医为梦黎现在的情况，吵了起来。

    梳理无果，两份记忆充斥着脑海，一份海底的，一份陆地的，梦黎还有些混乱且分不清。

    理智和情感的对碰，让两份记忆越发明显不同。海底的灰色记忆和陆地的彩色记忆相比，更显得灰暗，回忆时没有情感波动，像是在观看一份早就描绘好的纪录片。

    陆地上的另一份记忆，处处充满着情感，或开心或悲伤，记忆织成彩色回忆，处处是真。

    梦黎喃喃道：“是陆地还是海洋？”

    海医听到她口中呢喃，了然于心应当是幼时所梦，刚才发烧又梦到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他说：“问题不大，应该是烧刚退，脑子上不清醒，和以前一样混淆了现实和梦。”

    终归是陆地上那近千年的记忆充满情感，更为深刻，她心想：“或许是两个平行世界的记忆混杂在一起，也说不定。”

    海之石自身属性让梦黎的关键的记忆被模糊合理化，也记不起来进入幻境看到的现实。

    陆地上的记忆截止于来到梦邸，之后的记忆如一团迷雾。

    肚子发出咕噜声，她下意识想：“之前吃了很多美食，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章鱼侍从立马凑上来问，“大祭司，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烤章鱼爪。”话说出口，她反应过来，当着章鱼的面说吃章鱼爪，是不是不太好？

    章鱼侍从犹豫一瞬，挥舞着八只爪子，说：“交给我！”后，跑出房间。

    水族但美食现在还比不过陆地，而基础的煎炒烹炸，是样样没有，但是煮和烤还是有的。

    至于怎么煮，怎么烤，那就是海底特色了。

    总之，请不要问！

    梦黎看见门外的建筑和周围的海水，怪异感越发强烈。

    后台的警报也越来越响。

    青柳暴躁：“就不能想办法解决一下吗？”

    游月清回：“解决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