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被气跑之后,安格斯居然开起了玩笑,他说:不愧是我亲闺女,脾气秉性都一样。争强好胜的性格也是如此,主打一个不服输。有女如此,父甚欣慰啊。
赫拉迪忧心忡忡地说,“老兄,你不去哄哄吗?侄女可被气得不轻。”
安格斯笑道,“她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刚才,她不是差点捅到我嘛。”
赫拉迪摇摇头道,“老兄,这我就有点看不懂了。方才你明明可以挡下那一剑,但为什么要突然松手呢?”
“为了认输啊,”安格斯将钝剑收好,交给旁边的仆人,“我闺女最好面子,我怎么可以当众赢她呢。我要是打赢了她,她才会真生气呢。”
“可是,老兄,刀剑无眼,你就不怕侄女真捅你一剑?她当时瞄的可是你的胸口啊。”
安格斯自信一笑,“不可能。我可是她最亲爱的老爸,她怎么可能舍得伤我呢?”
“叔叔,你这样做不对。”安朵拉为芬格里特打抱不平道,“在我看来,你是在试探姐姐对您的感情。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安格斯哈哈一笑,“安朵儿,你想多了,我们父女一直是这个相处模式,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哈哈,你是没见过她犯倔脾气时的样子呢——”他指向古树的树冠,“头几天,她为了找一个东西,居然爬到这上面去了。这给我气的,我说你是猴吗?就不怕掉下来?侄女,你猜她是如何回答我的?”
安朵拉摇摇头,表示不知。她抬头看了看古树,随后感叹道,“天呐,这么高……姐姐的胆子可真大……”
安格斯哈哈大笑道,“你姐姐说,她要是猴,那我就是大马猴。如果她真掉下来了,不是还有我这个大马猴在底下能接住她吗?再说了,猴子要是能从树上掉下来,那还是猴吗?”
“还真是你亲闺女,”赫拉迪摇头感叹道,“胆子跟你一样大,还有自不量力的嫌疑。”
“你懂什么,这叫冒险精神。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靠好奇心驱动的。”
“对对对,冒险精神,你说得都对。”赫拉迪无奈地笑笑,“不过,老兄,你是不是忘了,高二那年,我可被你的‘冒险精神’给害惨了。那件事之后,我爸差点把我的屁股给揍开花,我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
“我可没叫你一起去,是你当时非死皮赖脸跟我去的。而且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搞得我没挨揍似的——我爷爷打得可比你爸狠,竹条都打折了三根,每天上学,我都是捂着屁股走路的。再说了,你也不会打架,真不知道你当初凑那个热闹做什么。”
“兄弟有难,难道还要我坐视不理吗?那还能叫兄弟吗?”
“那你也得有自知之明吧?你一个只会读书学习的傻小子,居然敢跟我去‘刀疤’的地盘捅篓子,你确定你就不是自不量力?”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当年你瘦的,真快赶上猴了。”
“可是我会跆拳道,你会啥?拿砖头拍人是吗?”
“那你就说,我当时拍没拍到人?”
“是拍到了。但是呢,也把自己手给整伤了。咦,血糊呲啦的,事后还哭了呢,非说自己的手断了,还非说自己成残疾人了。哈哈,当时那给我笑的呀,都差点背过气去。”
“你也没好到哪去行吧?脑袋都被人开了瓢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二人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阿德知道,他们是在缅怀他们已逝的青春。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这时,安朵拉问道,“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赫拉迪笑道,“我们在说年轻时的那些蠢事呢。”
安朵拉眨眨眼,“你们是打架了吗?”
“有几个流氓欺负了你艾琳娜阿姨。爸爸和叔叔,是为了你艾琳娜阿姨‘复仇’去了。安朵儿,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学,因为我们那个年代本身就乱,再加上法律法规十分不健全,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报私仇’的行为。如果现在再这么干,那估计侦探很快就会上门了。”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艾琳娜好多天没来上学的那次吧?”迪沃拉斯夫人插口道。
“对,就是那次。那个叫‘刀疤’的臭流氓看上她了,曾经在她放学的路上堵她。他虽然没做出过什么实际伤害艾琳娜的行为,但还是把她吓得不轻。而那段时间呢,佛罗伦先生太忙,艾琳娜又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所以她一直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了啦,才跟安格斯诉说了一切。于是我们就去和‘刀疤’硬碰硬了。那场架打得,人仰马翻,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简直惨到不能再惨,就像打了一场大仗似的。”
“哇,当初中心区的治安,那么乱吗?”
“也不是乱,就是法律法规的不健全导致的。那个叫‘刀疤’的混混,其实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也不是贫民窟出身,而是公司某个部门负责人的儿子。他也不犯罪,就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和围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在自己家附近作威作福——调戏个小姑娘啊,欺负个小伙子啊,给腿脚不好的老太太做个恶作剧啊什么的。他们完全没到犯罪的程度,所以侦探也不好处理,再加上他们未成年的身份,所以他们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朵拉点点头,“那,爸爸,这个叫‘刀疤’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当时被我开了瓢,事后再也没见过,”安格斯替赫拉迪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因为半年之后,岛办公厅和侦探公会便开始了‘依法严厉打击帮派势力’的活动。中心区和各个分区的流氓分子几乎被消灭殆尽。像‘刀疤’这样的疑似犯罪分子,估计不是躲起来了,就是被抓进监狱了。”
安朵拉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慨——“要是……所有骚扰女性的坏人,都能被绳之以法就好了……”她面露失落的神情。看样子,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赫拉迪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面色沉重地说,“安朵儿,你放心,那个老东西,爸爸绝饶不了他!那件事我一直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