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城墙,厚重的铁城门紧闭着。
离城门外百米左右,临墙分布着一座座半屋楼高的小土屋,有的破,有的旧,有的新泥刚成。
除了土屋,还有不少布帐篷,烂木房,甚至于只有一张草席或一块烂布。
这里是格学城外的一个贫民区,因城内贵人无人在意这些泥腿子,故随口称作了集市。
集市内,刚吃了两分饱的瘦削青年,恶狠狠盯上了一个牵着脸色青黄孩子步履蹒跚的老妪。
准确来说,是盯上了老妪手中紧抓着的半个巴掌大小的薯饼。
淡黄的薯饼上还能看到一些黑灰色,似是糊了或者已经发了霉。
老妪也察觉到青年的不怀好意,她赶紧拉着孩子往身后靠,带着颤音求道:“孩子今天还没吃呢,能不能给他留一点?一口就好。”
孩子害怕地埋头在老妪的身后,双手紧紧抓住老妪的后衫。
青年眼睛一横,怒道:“留一口?小爷我都吃不饱,还给他留一口?那谁给小爷留一口!少废话,是你自己给,还是我自己拿!”
老妪嘴唇微颤,双眼渐红,手中的薯饼却抓的更用力了,无助又绝望。
身后的小孩发出了低泣声。
青年眼见不耐烦,一步靠前探出了手。
“你确定要吃?”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青年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这个声音,在集市内基本没人认不出来,所以青年紧张地额头直冒冷汗,手伸回来不是,继续伸向前更不是。
他一下子进退两难。
“滚!”
青年一听,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头也不敢回就灰溜溜地小跑离开。
对此,老妪无比感激,又一瞬愣住,因为青年走开后,他的身后空无一人,那先前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老妪身后,小孩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看向不远处,一个在土屋上轻跳着远去的背影……
贫民区,流浪者的聚集地,弱肉强食,没有规则,多为穷凶极恶之辈,流氓混混最常见,惨苦的老少也不少。
在这里生活,想要不被饿死,自身必须要有些能耐。
哪怕是偷是抢,也要有眼力见,否则,偷个抢个不该的,那就纯粹在找死。
集市内,人口流动总数有上千。
除了居定的大半数,其余都是一些往返各个贫民区的城外人。
有人靠走贩存活,有人靠缝缝补补的手艺存活,有人靠送信存活……
方式各有各的门路。
但要说最出名的,只有一个行业,那就是寻食者。
城内怎样,城外人不得知。
但城外人知道,要想不被饿死,他们只能进入荒原去寻找食物。
在已知中,贫民区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一些寻食者组织供应的。
而荒原,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原生态区域。
里面有茂林,有冰川,有荒漠,有草原,更有一些不知时代的遗迹。
气候在荒原内可见并不统一,后脚是热烈的沙地,前脚就可能踏入冰冷的川地。
其中,荒原中各种猛兽横行,没点实力的人进去,完全是在把自己当口食送。
更重要的,还是从城内不知什么时候流传出来的传说,荒原中……隐藏着怪物!
漆黑如墨,恶臭十里,杀不死,水火不侵,能飞天,能遁地等等。
总之,就是见者必死,绝无活路可行。
对此,活了十八年的若平一直嗤之以鼻。
作为一个独行的寻食者,他进出荒原多年,除了一些体形巨大的野兽外,连个怪物的影子都没见过。
所以,他肯定,这是城内人为了吓唬他们这些贫民区的人,以作来玩的。
因此,他更看不惯城内人。
从土屋上轻身跃下,若平走出集市,背对着高耸的古城墙,往荒原方向,寻食而去……
硬厚沙地,滚烫如火。
太阳高照,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样,让若平几乎难以睁开双眼。
他头戴斗篷,穿着一件长披风,一双长靴每落地一次,都能踩出淡淡的白烟。
人影被炙烤地肉眼可见在扭曲。
走过半时,前方出现一小片绿洲,几棵青树,一抹小湖景色。
若平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了藏在腰间被披风挡住的匕首。
一个高瘦的人影,背面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模糊的血迹,脸面向着地,正倒在了绿洲的边上,一动不动。
巧的是,那人所倒的地方,正好是若平正要前行的方向。
还没靠近,若平只是看了两眼,就突然暴起,甩出匕首直飞插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嗤一声,鲜血飞溅,那人身体只是抽了两下,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若平面无表情地走近,拔出匕首,一脚将这人撩过面来,一把短刀露出,正被这人原本用身体压挡住的一只手握住。
双眼无神,死不瞑目。
“把手藏在肚子下,多此一举,若是别人,可能过来查看时,还真被你得了手。”
若平自语,看了眼这人身上湿透的衣服,不靠近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湿的。
再看了下旁边的绿洲,从这人脚部到小湖的路段上,有一些水渍还没有干,且某一小片湖水上,隐有一抹淡红色。
若平估计,这人应该是在水中泡着消暑,结果看到了远处靠近的猎物,于是就演了这么一出,可惜他演错了人。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怀疑。
然而,只是怀疑,就足以让若平痛下杀手,无关正不正确,否则,被杀的将会是他。
荒原上,唯有狠与残忍,方能活的够久,心善之人,除非本领过人,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而若平从不觉得自己本领过人,所以他唯有狠与残忍,宁杀错不放过。
能活着,就是正确!
这个世界,已经残酷了很多年……
没有进入绿洲,若平直直穿过了火沙地,一脚踏入凉爽的茂林中。
树比人壮,高耸入天,偶有几声鸟鸣在上,深处有兽吼回荡。
在地上找了一些肥厚的草叶,放在嘴边汲了几口草汁,若平继续前行。
很快,他就停了下来,眼睛盯着一条在树上盘着的大蛇。
蛇长四五米,统体灰色,一双竖瞳也盯上了若平这个猎物。
摘下斗篷,解开披风。
若平一个箭步冲出,手中已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同时,大蛇吞吐着信子,从树上迅速游下,张开血盆大口,直咬向猎物。
咔!
一旁的树枝被什么东西踩断了。
若平瞳孔剧烈收缩,全身汗毛倒立,强行止步,猛地向后退去。
而张开大口的蛇头,却被一只黑手给稳稳抓住,还有一只黑手,正从若平的面前扫抓而过。
仆一声响,蛇头被生生捏爆。
若平惊地再退远一点,方才警惕地停下,审视着来者。
全身漆黑如墨,散发着一种腐烂的酸臭恶味,不清样,只见形,像人影立起来一般,高有两米出头。
“这是……”
这一刻,流传开的一些话,在若平脑海中瞬间炸现,心底激起惊涛骇浪。
毫无疑问,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正是人们口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