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儿,那边,那边,”双鲤指着草窠和石头夹缝里说道,“这蛐蛐儿啊,一般都躲在那里头呢,你再往里头趟一趟。”
“是,夫人,奴婢最会捉蛐蛐的,让奴婢给您捉来。”筝儿说着,循着虫鸣声走到了草丛中,
“夫人……”桃年从一旁跑了过来,手中还抓着一个螽斯,“夫人您看,这个时节还有螽斯呢,”
“呀,好俊的螽斯,从哪寻来的?”双鲤问,
“就是那北苑后厨边的菜圃边上,不知道是谁堆了一垛柴火在那里,奴婢循着声儿找过去,还让奴婢逮住它了,这么大个,奴婢小时候在乡间也不曾见过这么肥憨的。”
“瞧这螽斯,吃得胖鼓鼓的,头戴花翎,身披翠甲,声如琴瑟,气宇不凡,像个大将军似的,当真可爱极了。”双鲤说着,将那螽斯从桃年的手中接了过来,
“夫人小人,这螽斯力气大,若是不小心被它挣脱,咬一口不是玩的。”桃年说道。
正说着,太子常修带着几个亲近的侍从循着欢笑声走了过来,躲在双鲤与两个宫人的背后偷偷听着,
“怕什么?想当初在洛园行宫的时候,等殿下闲暇的时候,我和殿下,还有嵩儿,我们三个,没事儿便去捉蚂蚱、逮蝈蝈,别看我比他们年轻几岁,可是论起这捉蚂蚱的本事,比他们两个憨包儿强多了。”双鲤说道。
“夫人慎言,怎么能说太子殿下是憨包儿呢?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得了。”桃年连忙劝道。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了,就算是有别人在此,我也要说,那个憨包儿可好些天不曾露面了,咱们整天憋在西陵阁里,无趣极了,早知道成婚这般无趣,还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这个良娣不当也罢。”双鲤抱怨着说道。
“奴婢求您了,这样的话往后可不敢再说。”桃年的年纪稍大一些,知道宫中因为祸从口出带来的种种残酷,便劝道。
“不说就不说吧,不提他了,咱们自己捉些蛐蛐回去取乐是正经,”双鲤说道,“怎么样筝儿,捉住几个了?”
“奴婢手笨,方才好不容易从夹缝子瞅见一个,还让奴婢不小心一巴掌拍死了。”筝儿委屈地说道。
“你这憨货,怎么这样不小心?再不济,本夫人可就亲自出马了!”双鲤将螽斯放在了金丝小笼里,掐着腰对筝儿说道。
“别别别,您那双鲁山彩栾绸面鞋,可是皇后娘娘亲赏的,若是进这草窠子里弄脏了,小人与桃年姐姐可担当不起,”筝儿一边看着石头缝里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皇后娘娘哪里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双鲤说道。
“还是谨慎些好,再说了,这样的小事不劳夫人出马,小人就足以应对的,夫人且稍待,用不了一会儿,小人定会给您捉个七八只来,”筝儿夸口说道。
“好丫头,若是你当真能捉七八只蛐蛐儿,我也内坊局做一双绸面鞋赐给你,”双鲤说道。
“当真?夫人不曾哄我?”
“为何要哄你?如今我也算是东宫的半个女主人了,自然是一言九鼎,怎会有哄骗你的道理?”
“如此,夫人等着,我这就给您捉来,就算要把这花园子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活蹦乱跳、会奏曲儿的蛐蛐儿给您寻来!”筝儿一听绸面鞋,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在草窠子一处一处的仔细翻腾,
“那你可快着些,这个季节,”双鲤说道,“这花园子,可是常会有蛇虫出没的。”
“啊!!!哪里有蛇?哪里有蛇?!夫人可不要吓奴婢,奴婢从小最怕蛇的。”筝儿一听就在花园子里大叫了起来,
双鲤和桃年看筝儿这惊吓的样子,不禁大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莫说是这花园里没有蛇,即便是有蛇,也被你这惊叫声吓得无影无踪了。”
“谁说没有蛇啊?”常修走到双鲤与桃年的身边,将手中的璎珞绳子放在二人的脖子上,又对着双鲤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双鲤与桃年还在嘲笑筝儿,不曾想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有蛇爬过,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跑到了九霄云外去,相视一眼,哇得一声大叫了起来,跑到筝儿的身边,三个人抱着喊叫了起来,
常修与嵩儿等侍从之人看了双鲤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其余侍从因为双鲤是太子的良娣,身份尊贵,不敢大笑,可是常修看双鲤这憨态,不禁仰天大笑、笑得腹痛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双鲤和两个丫头这次缓过神来,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想不到自己想要愚人反被愚弄,
双鲤又是惭愧,又是懊恼地走到太子的跟前,行礼道,“妾身见过太子。”
“参见太子殿下。”两个丫头也委屈巴巴地说。
常修看这场景,越发大笑不已,一边对着双鲤摆手,一边捂着肚子,
双鲤和嵩儿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双鲤还和往常一样,面带笑意地拧了常修的胳膊一下,
“呕呦,嘶嘶嘶~”常修这才止住脸上的笑意,捂着胳膊揉搓了起来,
女官明露有些担心,上前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啊,没事,这秋天的傍晚风凉得很,有些觉得身子发凉罢了。”常修说道。
“快,取披风来。”明露吩咐道。
“姑姑不必忙,”双鲤搀扶着常修说道,“这西陵阁就在不远处,不如让我扶着太子殿下,去我那坐一坐取取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