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账本？”
    徐放好奇地从一个空间碎块里取下悬浮的红册。
    一本红册子，入手黏腻腻，好像在抓着新剥的皮。
    不知道原材料的供应者是谁，反正在这个空间碎块里保存了如此的岁月，一点儿腐朽的痕迹都没有。
    “嗯，三种不同的真神级兽皮制作，封面一种，内页一种，打孔的绳子一种，单是这三样，价值不菲。”
    穹啼分辨了一下：
    “一个靠烧杀抢掠为生的种族，居然还会记账？他们领头的主神没脑子吗，这个都记不住？”
    星尘仙族就没账本。
    全靠族长脑子里那点儿玩意。
    苍勿笑了：
    “领头的可能有脑子，但保不齐哪天没了脑袋，有些事情总要给后人传下去，就是可能没料到祂们连后人都没了。”
    徐放小心地翻开封面。
    没有预想当中什么血光滔天，黑烟弥漫，账目自毁，就是一张血红的纸上用蓝墨记录着一些信息。
    或许是为了不给后人找麻烦，账册没有加密。
    徐放也看得懂。
    “……二月十九，进库五千三百七十万星道尘，天神兵器四十四件，地尊兵器六百五十，精炼神矿八百万方……”
    “备注：苦主寒纹冰族裂冰一脉，中介代号“壁虎”抽两成，联系方式……”
    “出货联系贵公子，暗号……地址……”
    接连翻了几页，上面的记录皆是如此。
    “抢的东西是次要，备注的信息才是关键。”
    徐放点头，指着上面特殊备注的星空坐标：
    “这些，是他们上下游产业链的接头地址，看着类似小宇宙坐标啊……”
    苍勿冷哼：
    “根本就是！”
    “一群肮脏的东西，挂着羊头卖狗肉，杀鬼不积极，坑蒙拐骗倒是有一套！”
    “哦……”
    徐放若有所思。
    那就不是什么好人了呗？
    “呜……”
    又是一声颤动小宇宙的可怕哀鸣，肉眼可见的白坨子肉真的动了一下，一团团涟漪从白肉上散开。
    噗噗噗！
    数十颗卡在体表孔洞当中的星球被挤压出来，没有任何动力支撑，茫然地漂浮在宇宙支柱四周。
    有几颗表面碎裂，露出下方闪烁的神光。
    “怎么又响了，没听说宇宙之基会诈尸啊？”
    这一看就报废了多少年了。
    “可能是回响吧，毕竟被灭掉，总是有些不甘心……”
    苍勿眉开眼笑：
    “就让它响吧，声音越大震出来的好宝贝就越多，最好把自己震散架了，这样就省得咱们……省得咱们……”
    穹啼仰头，顺手给了他一巴掌：
    “行啊，你是不是偷偷修炼到大罗境界了，言出法随溜得很嘛！”
    那具苍白的巨大肉身，右腿突然开裂，外层的肥肉一片片撕碎，露出内部漆黑的如同钢铁般的肌肉，纠缠着干涸的血管以及神金般闪光的神经。
    撕裂的白肉如同天上飘动的云。
    好似连锁反应般，左腿、腹部、双臂上的白肉尽皆撕裂，好像给支柱套了一圈飞舞的棉花。
    内部黑色的肌肉如同冷却的火山曜石。
    崩！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徐放眼睁睁看着那小腿上的一块黑色肌肉两端发出断裂声响，好似一个陆地板块大小的肌肉掉落下来！
    露出黑中带蓝的撑天巨骨。
    弓断弦崩的巨大响声持续不断。
    一条条肌肉从巨骨上脱离，落入下方虚空，砸出天崩地裂的动静。
    支柱下方，一道道圆形的空间冲击波不断向外蔓延，掠过的星球全部化作星空尘埃，巨大的脚骨下方混沌弥漫。
    “该不是外界的空间狂潮，快把这里压碎了吧？”
    苍勿想到了什么，惊疑不定。
    留在一个即将毁灭的宇宙中，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不朽也得朽。
    徐放什么也没敢说。
    他的视线，已经切换到了大三那里。
    这个倒霉孩子从白坨子肉的两个脚底板开始，慢慢向头顶前行。
    双手不停地从组织肌肉骨骼中抓取着什么。
    宇宙支柱，宇宙根基所化。
    内部蕴藏着无比珍贵的宇宙本源。
    一团又一团奇异彩光被抓了出来，随手捏成一个个的奇异光点，拍入无色琉璃身内。
    好像点了一颗颗的小星星。
    随着他的一点点上去，失去宇宙本源的支柱开始瓦解。
    一声声恐怖的低鸣仿若困兽最后的挣扎，带着无比的绝望声，在小宇宙内不断回响。
    整个宇宙感觉到了末日降临。
    本源被取走了。
    但找不到小偷。
    大三游走到大胯的下方，想了想，硬着头皮钻了进去，随手抓出两个巨大的彩光团，捏成两颗拳头大小的奇异光球。
    还是这里的本源多。
    嗖——
    他闪身进入大胯。
    后方的两条要害皮开肉落，仅剩下两条漆黑的骨头悬挂虚空。
    好像两把尖尖的利剑。
    “徐家爷，商量商量，那两把天阳之骨，给我如何？”
    苍勿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两根，怎么也比自己的硬吧？
    到时候三阳开泰，天下无敌！
    “宇宙支柱的任何部分都是整座宇宙的精华所化，交给蟠桃园的话肯定能够炼化，至于能够炼成什么，我们知晓的不多。”
    穹啼舔了舔嘴唇：
    “都打包走就对了！”
    徐放点头。
    咱是干什么来了！
    兵分两路。
    空间碎块里的宝藏还在有条不紊地收取，苍勿已经迫不及待向着支柱飞去。
    这以后要是和别人打起来，自己三剑横空，神挡捅神，佛挡干佛！
    支柱躯干上的黑色肌肉开始断裂，哗啦啦向下掉落。
    大三的脸上带着疑惑。
    和下肢相比，这里的本源似乎少了许多。
    很快，他穿过胸腔，直接钻入了头颅。
    刹那间，大三置身在一轮漆黑如月的空间内，里面无数的闪光好似凶狠的恶狼，一点点围了过来，如同一只只可怕的眼睛。
    “……谁……”
    黑月空间内，蓦地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腐朽的意味。
    “……毁我……神族……”
    “……死……”
    大三的身影好似一条透明的游鱼，在这片奇异空间自由穿梭。
    这里不就是大白脸的那对黑色月轮吗？
    里面居然还残留着什么东西。
    大三凑到近前，仔细观察，看来看去，有些疑惑：
    “你们是这个小宇宙残留的念头？”
    一颗颗好似骷髅模样的蝌蚪是那些闪光的本体，上面印着一张张苍老的人面：
    “怎么还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