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过后,整座山林都被夷为平地,满目狼藉。
一剑之威,如仙如神,恐怖如斯。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青年公子竟还活着。
虽然侥幸活着,但那青年公子的境况也极为狼狈。
那一道剑光将他小半边身子削去,剑气肆虐起来,将他的经脉斩断,甚至将他的丹田一并斩碎。
于修士而言,这并非最坏的结果,在他的身体中,还有一股寂灭气无声奔流。
青衣公子清晰的感觉到,这一股寂灭死气滚滚向前,将他的前路彻底淹没,那怕九境强者出手,替为修补身躯,恢复经脉,他也终身无望跻身轮回境,能恢复七七八八,就是最好的结果。
偷鸡不成蚀把米!
青衣公子眼中一片死寂,此时此刻,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堂堂魔道巨擘,怎么就折在一个半步巨擎手中?
谢风柳也被这一幕震撼到,心绪翻腾,脸上神色复杂难说,有难以置信、有骇然……
“这位前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仙?”
谢风柳已经傻眼,脑海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陆玄楼收起凶剑,缓步走向青年公子,笑问道:“怎么说?”
这时候,青年公子已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挣扎起身,躬身拜倒,五体投体,神色间尽是敬畏和惶恐。
他这等人物,哪会不明白,眼前的年轻剑修,根本就不是寻常武夫可比?毫不夸张的说,陆玄楼先前递出的一剑,足以斩杀绝大多数的巨擎强者。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绕我一命!”
此刻已至生死存亡之秋,青年公子摇尾乞怜,那里还有傲气,也敢自称本座,
“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桀骜不恭,让它悄悄溜走了。”
陈凶是大魏天骄,谢风柳是陈凶的未婚妻,仅凭这一点,陆玄楼就没有放过青年公子的理由。
眼前陆玄楼杀心已起,青年公子连忙出声,道:“我是合欢宗合欢老祖座下弟子,你可万万不可敢杀我啊!”
陆玄楼疑惑出声:“合欢老祖?”
谢风柳说道:“合欢老祖是合欢宗开山祖师之一,据说曾经是佛门高僧,因为修炼欢喜禅,坠入魔道。”
陆玄楼又问道:“他很强?”
“轮回境巅峰武夫,是南域真正的大人物之一。”
谢风柳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而且合欢老祖极为护短,前辈若是杀了此人,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对对对!”
瞧见陆玄楼有迟疑之色,青年公子连忙出声,既有恭维之意,也有威胁之意。
“前辈剑术通神,杀力无双,晚辈钦佩至极,但与师尊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前辈若是杀了我,师尊定然不会甘休,前辈也难全身而退。”
陆玄楼淡然一笑,反问说道:“如此说来,我是不能杀你了?”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得罪合欢宗这个庞然大物,于前辈而言,其实并不划算。”
青年公子说道:“只要前辈饶我一命,我愿举荐前辈为我合欢宗客卿,横行南域,无人敢招惹。前辈有所不知,我合欢宗有三千女修,个个姿容绝色,房中术炉火纯青,定然能让前辈满意。”
“如此说来,我倒真是不能杀你了。”
陆玄楼故作欣喜之色,让青年公子心花怒放,眼眸深处闪烁一抹凶狠之色。
此人剑术高绝,脑子却是真真不够用!
坏他好事,断他前路,竟敢妄想成为合欢宗客卿,行鱼水之欢,享齐人之福,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待他回宗,请师尊出手,将此人拿下,定然要让他生不如死,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而此人身怀帝火,掌控一座剑阵,坐拥十万天兵,那一柄凶剑更是绝无仅有的大杀器,合欢宗得此底蕴,必然实力大增,如此功劳,足以让合欢宗倾尽底蕴,为他再续前路。
青年公子心中盘算好一切,便与陆玄楼虚与委蛇。
眼见陆玄楼与青年公子相谈甚欢,谢风柳不由惶恐,可转念一想,这位前辈似乎并不是贪财好色之人,心中又安定许多。
“我与前辈志同道合,只恨相见恨晚。”
青年公子违心说道:“好事多磨,我与前辈不打不相识,也算是一段佳话,前辈若是不嫌弃,我愿与前辈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前辈意下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陆玄楼骤然冷笑,并指如剑,骤然斩出一道剑光,只见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头颅落地,青年公子仍有些许意识,看着一具鲜血喷涌的无头尸身,心中一片茫然,他究竟那里出了破绽,让黑衫剑修突然出剑呢?
“魔道武夫,言而无信,鬼话连篇,你觉得我会信你几分呢?你自己蠢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我当作傻子呢?”
陆玄楼说道:“之所以耐着性子,陪你演戏,其实也不是戏耍你,不过是想知道合欢宗底蕴几何。我要杀你,总得有些准备,来应对合欢宗的报复不是?”
可惜青年公子早就已经死去,并未听见陆玄楼的话语,因而死不瞑目。
……
合欢宗。
明明是肮脏污秽之地,却是明月星稀、山清水秀模之境。
一座大殿中,一位身材臃肿的和尚身边环绕莺莺燕燕,搔首弄姿,极尽挑逗之事,和尚始终不为所动,面色更是愁苦。
而大殿最前方,竖立一道屏风,隐约可见一道女子身影,极尽妍态。
欢喜和尚欢喜禅,春色尽处春娘娘。
这两位,放眼整个南域,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此刻却是心神不宁。
“邪心死了!”
欢喜和尚沉声说道。
“咎由自取,真以为魔殿殿主死在东荒,黄泉宗就大不如从前了?笑话!”
春娘娘冷笑说道:“莫说死了个魔殿殿主,就是第九知也死了,只要离黄泉还在,黄泉宗就是南域执牛耳者。”
欢喜和尚戏谑说道:“你倒是看的起离黄泉,可惜啊,离黄泉眼中无你啊!”
“欢喜,你要与我问道吗?”
春娘娘骤然发怒,整个南域,谁不知道她念念不忘之人就是离黄泉,可离黄泉偏偏对她不屑一顾。
有些女人疯起来,不计后果,不怕大道折损,远比洪水猛兽可怕。
欢喜和尚顾左右而言他,沉声说道:“邪心不能白死!”
“怎么,你要与第九知问道一场?”
春娘娘冷笑说道:“魔殿殿主陨落后,黄泉宗的声威急转直,说实话,我不怕你放不下此事,就怕第九知兴师问罪。”
欢喜和尚皱眉说道:“真要打起来,我合欢宗未必就怕了她九幽城。”
“第九知从来都不缺鱼死网破的决心,你有吗?”
春娘娘说道:“不怕九幽城,不怕第九知,那你怕不怕离黄泉,怕不怕黄泉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