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山城。
眼见鏖战就要动手,正时剑弩拔张时候,敖坤却是笑了出来,说道:“我今日来此,就是告诉两位,南域结局既定,还请两位早做打算。”
“危言耸听!”
袁白反驳说道:“那位年轻帝王确实是一等一的霸道人物,疯起来不怕天翻地覆,有极大可能问剑南域。但他毕竟是帝王,终究是帝王。”
袁白顿了顿,继续说道:“魏帝陆啓之于旧魏,陆玄楼之于新魏,都是一样,一人生死,关乎一国,岂能随心所欲,想要问剑就问剑,若是赢了还好,可要是输了呢?一国气运溃散。偌大的一座王朝转瞬陆沉,还要连累一座九州天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山下修士、山下百姓,沦为妖族血食,更有青史一笔,千古骂名,遗臭万年,所以,那位年轻帝王并不见得一定会问剑南域。”
“你还是不了解那位年轻帝王啊!”
敖坤摇头说道:“当然,这并不是你无知,而是两座天下,从未有一座山下王朝倾压山上宗门,故而两座天下从未有真正帝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帝王一怒,金口玉言,不看对错,绝无更改。”
敖坤笃定说道:“那位帝王说了要问剑,就一定会问剑,且不达目的,誓不回转。”
“问剑就问剑,我等却也不怕他!”
鏖战冷笑说道:“若是三教祖庭的一千年底蕴,我等还心有余悸,可大魏王朝要以十年底蕴,掂量我妖族数千年道行,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位年轻帝王千真万确旁人敬畏,但他本命飞剑破碎,大道折损,还有多少杀力?还有闻溪,也是一样,失去了本命飞剑,虽然那位年轻帝王的一身厚重剑气,却也剩不下多少杀力!”
鏖战虽然性格暴躁,但能修行至绝巅巨头,岂是愚蠢之辈?
事实上,云荒妖族从来不缺精于算计的细腻人物,只是云荒妖族,古来剽悍,只以双拳见生死,懒得思来想去,算计万千。
就是被誉为云荒智囊的九尾天狐白簧,其实也是杀伐果断的人物。
早些年,没有遇到天妖狼的时候,九尾天狐白簧就是疯娘们,能动手,就绝不动嘴,厮杀起来,此远古凶兽都要凶狠。只是后来,九尾天狐成了天妖狼的附庸,替天妖狼掌管一座云荒,周旋于妖族绝巅巨头之间,不得不算计。
“除了那位年轻帝王与闻溪,大魏王朝还有谁?是颜沉鱼与剑梦,还是那个在我南域掀起大乱的陆三生?”
鏖坤冷笑一声,不屑说道:“十境大剑仙,可以叫板绝巅巨头,但终究不是绝巅巨头,这里面的区别,你敖坤能不清楚?他们可以砍我三五剑,都是小伤,我任是战力无双的绝巅巨头,而我只要结结实实递出一拳,就能教他们七魂散掉半数,三魄少上一魄。”
袁白附和说道:“要问剑,想问剑,早在界关城头的时候,那位年轻帝王就该死战不退,何必去而复返呢?”
“妖族问剑界关时,戮力同心,实在可畏,但现在嘛,魏帝陆啓与帝无分庭抗礼,龙族两族与南域妖族各自谋划,还是那个戮力同心的云荒妖族嘛?”
敖坤说道:“大魏王朝问剑南域,虽说不是问剑云荒妖族,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帝无未必会见死不救,但我偏偏要拖他后腿。还有魏帝陆啓,最想见到那位年轻帝王起势,四处问剑,搅乱风云,两座天下,所有势力,各自损伤,唯有伏帝关置身事外,休养生息,积攒底蕴,等到两百年后,大军出关,将厮杀不断、满身疲惫的我等一扫而空,轻而易举,就夺得两座天下。”
袁白说道:“如你所言,魏帝陆玄楼与那位年轻帝王已经真正分家,谁会让谁得意?”
“一国不可有两帝,但天下只有一家。魏帝陆啓与那位年轻帝王终究是父子,岂是分了家,就没了关系的?”
敖坤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位年轻帝王想得是,若是天下归他有,就归魏帝陆啓,而魏帝陆啓想得是,天下不属于他,就属于那位年轻帝王。”
敖坤笑了笑,问道:“知道那位年轻帝王为什么将陆氏宗族送往伏帝关吗?”
鏖战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与魏帝陆啓划清界限!”
敖坤不置可否,谓叹说道:“到底是多狠心的人物,才会丧心病狂,屠了自家满门?那位年轻帝王是九州天下最有名的痴情种,就真是那丧心病狂的狠毒人物?那位年轻帝王此举,确实是与魏帝陆啓划清界限,但在我看来,他还有一层用意。”
袁白皱眉问道:“什么用意?”
敖坤起身,双手负后,轻轻抬眼,望向伏帝关,恍惚间,好似那位年帝王,嘴唇微动,轻轻呢喃,“我来问剑,天下归你!”
袁白蓦然不语,那位年轻帝王四处问剑,消磨各家底蕴,最得意的,唯有魏帝陆啓。
袁白说道:“即是如此,父子联手,逐鹿天下,岂不痛快?”
“真正的帝王,不屑与人联手,魏帝陆啓是如此,陆玄楼也是如此,不然那一对父子联手,我等寝无宁日,食不安心。”
敖坤继续说道:“那位年轻帝王辛苦问剑,自然不是为魏帝陆啓做嫁衣裳。倘若问剑顺利,两百年的时间,足够那位年轻先得南域,继而得到整座九州天下,大势既成,坐北朝南,虎视眈眈,无论是云荒妖族,还是魏帝陆啓,都要寝食不安,仰其鼻息,缓缓图谋,渐次南下,或有可能成就两座天下为一国的宏图霸业。”
说到这里,敖坤的神情凝重起来,沉声说道:“因为有求于人,我不得不默许那位年轻帝王将南域收入囊中,但我绝允许那位年轻帝王事事顺遂,鲸吞九州天下。”
“等到那位年轻帝王占据整座南域,我与他,便是两清。届时,那位年轻帝王向南递剑,递向何处,我敖坤都要接剑。那位年轻帝王若是向北递剑,那我敖坤就得向他递剑。”
敖坤唏嘘一声,轻叹说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两位在南域厮杀,毫无意义,不如退上一步,将南域让给那位年轻帝王,然后与我一道接剑、递剑,如何?”
鏖战嘲讽说道:“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南域,旗鼓都没坐热,就怎么拱手让人?不愧是真龙血脉,你敖坤是真大方啊!”
敖坤只是轻笑说道:“大局为重。”
袁白却是沉吟说道:“敖族长,事关重大,且容我等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