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我们中间隔着那道初遇时的水坑。她蹲下来,我也蹲下来。
她望着我,我也看着她。
“没有人关注我。”她说。
“没有人真正关注别人。”我说。
“但所有人都忽视我。”她说。
“那么你也忽视那些不如你的人。”我说。
“如果是我比不上她们呢?”她问。
“如果人都是靠互相构陷和把彼此踩在脚下才能更适宜生存环境的话,都只是违背自己的真实情感去笑脸相迎的话,变得合群就是学会怎么去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了。还没学会就是错的了吗?”我说。
“我也会在未来有我的群体,和那些被抛弃过的人一起,对吗?”她说。“我以为自己找到了同行者,但只是缩在角落里抱团取暖,对吗?”
“如果只是看运气呢。”我说。“如果群体中注定要有一个被排挤的对象,这个群体才能因为有了共同的假想敌而平衡下去呢?”我看着她:“只要支撑过那段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被轮到的人,就是赢家。他们的联系将在分开之后变得坚不可摧。”
“什么样的顺序?”她问。
“和所有人差别最大的人。”我说。
“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呢?”
她的声音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
烧烤摊,刘东叙述着走访学校调查谭鸷瑶一案的经过。周子安说如果是因为不堪承受谣言的话是不是应该让造谣者负责。刘东笑说承受不了的不是谣言而是他人的非议吧,网上那些辱骂过她的人,学校里那些孤立过她的人,难道让那么多人对她的死负责吗。
“不过我不会阻拦你的。”刘东说,“我支持你再去调查一次,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从那个在她身上所编造的故事开始。”
侦探游戏持续了三天。周子安开始思考怎么买八月最便宜的去美国的机票。谭鸷瑶早就过世了,而他自己还要生活嘛。
时间回到现在。
我凑到周子安旁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余野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她和谭鸷瑶还有不少聊天记录哎。”我说。“看起来以前关系很好的样子。”
“也许是。”周子安说。“我看她们几个人经常凑在一起。”周子安接着打开备忘录。备忘录里仍然全是选校信息,她们似乎没有养成在备忘录记录心情的习惯——“这样的手机有什么好设密码的。”周子安说着把手机扔到一边。
“等一下,”我说。“微信再让我看一眼。”
周子安再次打开微信后,我在搜索栏输入了金朔两个字,群聊下方弹出了班级群和宿舍群,宿舍群里几乎没人再说话。点进去和金朔的聊天框,是余野责问金朔怎么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她的床上。
余野:【图片】。
余野:这是你的东西?放我床上。
金朔:是,我记得我没有放错啊。
金朔:对不起。
余野:我不知道是谁的,已经扔掉了。
看起来关系不太好。我想。
我又搜了搜孤晓,发现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记录。
我抬起头,“我突然觉得,与其把所有人的手机都装走,咱们应该带点什么别的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