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兴哼着小调慢悠悠回到家中。
    “爹今日心情不错啊，是又让萧伯父吃瘪了？”
    杨正兴摸着山羊胡子晃着脑袋道：“哼，萧老匹夫平日里装出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今天他可装不出来了，可惜我儿没能看见。”
    杨近通此时也真的生出了好奇心，他想不到是什么事情能让萧连元神色大变。
    萧连元的养气功夫可不差。
    杨正兴得意洋洋：“萧景不是来京城了吗？我提议将三公主嫁给他，这样一来可以拉拢贵妃，二来也避免了萧家和其他大族联姻。
    虽然太子没当场赞同，但观其神色，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杨近通是杨家长子，自然是知道父亲的真实立场，此时听到这话不由面色古怪，道：“我要和爹说的事也正好和萧景有关。
    有消息称少族长和萧景的关系……咳咳……非同寻常。”
    杨正兴并不在意，他本就是萧家安插在京城的人，早年还亲手抱过颜柳，自然是知道颜柳和萧景幼时相识。
    但他更知道颜柳准备扶持五皇子上位，萧家是保皇党，希望未来的皇帝是明君。
    可颜家已经受够了先帝的打压，这些年才有喘息之机是绝对不希望未来的皇帝有雄才大略的。
    杨正兴撸着胡须满不在乎道：“他们两人相识还是长辈们一手促成，我们是有和萧家联盟之意。
    可这些年太子的心越发大了，太子能力寻常，但却并不安于做一个守成的帝王。
    我宁可让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帝王上位，也不能让一个能力寻常却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上位，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昏招。
    若是太子登基后突发奇想调动边军围杀了颜家诸人怎么办？
    我早就觉得太子不适合上位，颜家内部却一直犹疑不决，如今少族长愿意扶持五皇子是再好不过了。”
    杨近通道：“太子有明君之象，而且这些年越发愿意听下面人的建议了。”
    杨正兴听了长子的话，嘿然一笑，道：“他和其他皇子相比是不错，但比起先帝可差远了，偏偏他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一定能超越先帝。
    要我说也是这些朝臣见多了皇帝的做派，见到一个不错的就要夸成英主了。
    萧连元那人道貌岸然，可若论拍马屁的能力，太子身边的公公都比不得他。”
    杨近通苦笑，自家亲爹自诩为太子心腹，可是去年萧连元的一篇赋直接让太子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也让朝野公认太子未来成就不逊于先帝。
    杨正兴自诩为太子心腹，竟然发现有人比自己还会拍马屁，自然是怨上了萧连元。
    虽然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但这并不妨碍他希望自己成为太子麾下第一谋士。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萧连元。
    你萧连元自诩清流，怎么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竟然奉承太子！奉承就算了，竟然还奉承的人尽皆知，让太子直接称呼为先生。
    谁还没教过太子读书啊！！！
    杨近通心中清楚萧连元的赋论极有水平，是海内外公认的大儒，其中绝不止是奉承太子，其中大篇幅是如今王朝的危机，并且提出了建议。
    只不过是在最后写了几句皇帝和太子，只不过让读过的人都以为太子才是能实现盛世的人。
    杨近通知道自家亲爹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故而道：“少族长和萧景关系匪浅，疑似有男女之情。”
    杨正兴撸着胡子的手下意识用力，拽下来好几根胡子，他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你刚刚说什么？”
    杨近通不得不再说一遍：“少族长疑似和萧景有男女之情。”
    “这是哪里听来的混账话？”
    杨近通道：“是蒋长秋和人喝醉后说漏嘴的。
    这事很快就被威远侯府那边压下，但蒋长秋和人饮酒的酒楼恰巧就是我们的产业。
    这事我也已经安排人处理了，绝不会有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人得知了。”
    杨正兴面上难掩厌恶，道：“蒋长秋这人……真是委屈少族长了。我早说了应该派人好好教导他规矩，不求他是闺中典范，起码也不该和“外男”见面吧。
    偏偏少族长心善，不乐意拘着他，他不感激就算了，竟然三天两头的惹出事。
    他之前去青楼……幸好少族长平安无事地回来，否则他早就该下去陪少族长了，竟然还想着娶妻生子。
    真是不知所谓！”
    如果说杨正兴对萧连元的厌恶是一的话，那对蒋长秋就是一百，因为他太太不守“妇道”了。
    可想而知，对于杨正兴来说，如果颜柳的夫婿换成萧景，那还不如蒋长秋呢！
    杨近通知晓父亲的脾气，只道：“若是少族长对萧景有情，爹你今日的做法可并不妙啊。”
    “若此事是真的，那我今日才是做对了！”杨正兴嘴上虽这么说，可面上却不是这么笃定。
    他愿意死心塌地跟着颜家，一方面是他借着颜家爬到如今的地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颜柳。
    颜家投资了许多人，等到杨正兴崭露头角时，颜柳的父亲早已经长成，他和颜家之间只有利益牵扯，却还算不得颜家的心腹。
    直到颜柳出生，她幼时就展露天资，颜家确定她是少族长后，自然是要为她安排班底。
    颜家特意安排之下，杨正兴就成为了颜柳的启蒙导师。
    等杨正兴外放回京，颜柳和他的书信往来不断，他的幼子也改头换面到了颜柳身边，如今已经被派到威远军中。
    可见颜柳对其的信任。
    这般数年下来，杨正兴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家是颜柳的嫡系，也是真的相信颜柳绝不会亏待他的。
    比起颜家内部的族人，他更可靠好不好，起码他绝对不会威胁到颜柳的族长之位。
    当然，他自然也是给颜柳写了颜朴趁她不在心怀不轨的信的，信中还着重强调颜朴留不得。
    疏不间亲，杨正兴却直接让颜柳对堂兄动手，从这也看出双方关系匪浅。
    所以他才更不好问颜柳关于萧景的事情。
    若是真的，自己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支持？想都别想！
    不支持？
    可这一旦处理不好双方就会有了隔阂，棘手，真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