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兴抖了抖手中的信件,对着长子满是愤怒地开口:“你瞧,萧景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东西。”
自打杨正兴直到萧景对颜柳的心思后,他就一跃成为了杨正兴最讨厌的人,远胜于他的族叔——萧连元。
杨近通不解:“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杨正兴冷笑,直截了当道:“萧连元给太子写信建议他如今不宜做任何事。”
杨近通意外,很快意识到这事情的重要性,立刻起身道:“我这就传信给少族长那边。”
颜柳和萧景在那夜会面后,时隔几日,萧景就约颜柳在天香楼见面,亲口允诺萧家不会插手废黜太子一事。
如今萧连元却悄摸摸给太子出策,假如杨正兴不是颜柳的人,那颜柳还傻愣愣地什么都不知道呢。
杨正兴拿起信纸再次给太子写信,信中着重强调萧连元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太子也可以采纳。
他熟稔太子的心思,太子明显是偏向萧连元的看法,那杨正兴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太子之后会不会后悔了。
杨正兴心下冷笑,既然太子觉得自己可以等下去,那就直接送他上路。
而且这也不能说不好,如果一个萧连元就可以让少族长对萧景有隔阂,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边颜柳接到杨正兴的信,心中确实对萧景生了恼怒之心。
萧景对她承诺时可没有说有萧连元这么一个变数,这还是她可以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
偏偏颜柳还不能去找萧景对峙,这只会暴露了杨正兴的身份。
颜柳再想到当时和萧景做的交易,承诺会将许相拉下马,帮助萧景的四叔做宰相,越发觉得自己亏大了,还偏只能咽下这个暗亏。
但凡萧景当时不是那么信誓旦旦,让颜柳误以为萧家已经意见一致,她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这个条件,就该当场再敲些可立即到手的好处的。
颜柳面沉如水,转头对着颜朴道:“再加大弹劾力度。”
颜朴问道:“为什么还不让贵妃出手?”
颜柳否决道:“如果不先解决三皇子,就算废了太子我们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颜朴就是不理解这一点,道:“三皇子一直有意和我们交好,而且他并不如太子那般薄情寡义,为什么不直接推三皇子上位?”
颜柳道:“三皇子已经有了外家,他手下的势力已经成型,我们现在攀附上去最后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
颜朴不相信这个理由,三皇子现在又不是太子一般地位稳固,但也只是道:“九皇子又给你下了帖子。”
或许颜柳和九皇子接触多了,也会改变主意呢。
颜柳想到上次见到的玉人,偏巧是皇子的身份却拉的下脸讨好人,全无一丝委屈别扭之意,仿佛是在做抚琴作画这般的高雅事。
颜朴察觉颜柳意动,顺水推舟道:“你这次要约在哪里?”
颜柳想了想,道:“月亮湖那边吧。”
月下见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颜朴带着些许暧昧地道:“所以三皇子是最懂得体贴人的,可比太子那个蠢货好多了,全不似他那个满脑子龌龊心思的父亲。”
颜柳笑了笑,道:“你现在就不担心我和九皇子走的太近了?他可比萧景的身份高多了。”
颜朴毫不在意,道:“如果你也是看中了萧景的皮相,我给你们亲自布置私会的场地都行。”
颜柳笑骂道:“滚,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
萧景不理解萧连元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明明是族中已经确定的事情啊。
萧连元道:“对于萧家来说,太子登基和其他皇子登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已经深得太子信任,若是换了旁的皇子,萧家之前在太子身上的投入就都打了水漂。”
萧景神色淡淡,道:“这些我们都考虑到了,但是颜家已经明确要对付太子,若是我们再在太子身上耗费心力就会被拉入党争的困境。
那日宫宴过后,陛下再没有去过皇后宫中,太子也对外抱病再没出来见过人,可见陛下心下也是对太子不喜的。”
萧连元道:“我观朝堂这两日的动作,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要说可以扳倒太子我是不信的。颜家沉寂良久,我是不相信她们在朝堂还有什么声势。”
萧景面色不变,只问道:“所以三叔是一定辅助太子了吗?”
萧连元嘿然道:“颜家纵然传承良久,曾经声名显赫,可如今已经是新朝。旁人或许会畏惧颜家的历史,但是我萧家做什么要对颜家退让?
本朝以来,我萧家数代人的努力是白费的嘛。”
萧景淡淡道:“既然三叔不同意这个决定,为什么不在家族会议上说出来呢?您若是有意见可以在族中做决定前提出来,而不是私下里搞这一套。
这会让萧家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假使令颜家知晓此事,拿萧颜两家的合作就要到此为止了,”
萧连元面色难看,他也想在家族会议上反驳萧景,但他说不过萧景,萧景总能轻轻松松说服所有人赞成他的决定。
更恐怖的是,自萧景参与决策以来,他的判断从没有出过错。
萧景的声音还是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仿若惊雷在萧连元耳边炸响。
“三叔是不满家族放弃太子的决定还是其他的呢?是为了四叔的宰相之位吗?
萧颜两家合作破裂,这样才有三叔更进一步的机会,您说的对吗?”
萧连元的脸色铁青,怒斥道:“放肆,我是你的长辈!”
萧景的眸中毫无波澜,只是道:“那景的猜测应当是真的了。”
萧连元被戳中了隐秘的心思,口不择言道:“那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现在是要将这件事告诉颜柳吗?
你要为了心上人背弃家族吗?”
萧景心念电转,已经明了萧连元是从何处看出他的心思的。
他刚到京时,颜柳长时间没给他回信又住在威远候府,那时他心下思虑面上也带出了一点。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三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事若是被颜家知晓,那两家的合作就要平添波折。萧家没理由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太子和颜家对上。”
萧连元被气了个到仰,这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胡乱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