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昊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办公室外,为怕他听见,我压低声音,“好的,我知道了。严总,我马上到。”
等了几十秒后,我从躲的地方闪身出来,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我进去一看,只见严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脸色苍白,看上去精神很颓废。
“老弟,来,来…”
见我进来,严昊赶忙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期待地对我说:“库房里那堆东西,全依靠老弟你了。”
“严总,你的意思是?”
“库房里的古董,都是真品,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我知道陈阳老弟你专业水平很高,所以希望老弟你能认真把关,把每一件东西的年代弄清楚。然后呢,在你觉得值多少钱的基础上,统统乘以2…”
“等一下,”我打断严昊,“严总你说的统统乘以2是啥意思?”
“很简单。比如,你觉得东西值100万,乘以2就是200万。以此类推,把所有东西的价格统统翻番。”
“啊!”
我吃了一惊。严昊这小子想干嘛,要明目张胆地诈骗吗。
“不要担心。”严昊很自信地说,“为准备十天之后即将到来的这场拍卖会,我做足了功课,我亲自带人出去宣传不说,还通过网络这个平台,将库房内的所有东西都进行了广而告之。价格翻番不叫事,你只管办。”
我明白了。
怪不得我刚来葵花拍卖行时,就听赵玉山说严昊带人出去做宣传呢。原来,是出去忽悠人啊。
我承认,库房里的东西的确是真品。但,真品也有价格,也有一个合理的价位。在原来基础上翻番,相当于诈骗。
“听我的,去弄吧。”见我迟疑,严昊不耐烦地一摆手,“价格标注好后,马上告诉我。”
说完,他自语般叹了口气,“不这么干不行啊,不翻番凑不齐三千万啊。”
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我突然想来个打草惊蛇,我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我对严昊说:“严总对合聚德拍卖行出事的事情应该不陌生吧,众所周知,出事出在一个唐塔型青花罐上。我听说,严总你曾经经手过这个罐子,对不对?”
“你说什么?我经受过那个青花罐?”
严昊眼睛里略过一丝慌乱,但,他马上就显得不以为然,“不错。那个罐子的确从我这里经过手。老弟,不知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这个嘛,”我故意犹豫不决,“那人特别对我交代说,绝对不能让我说出其名字。”
“既然老弟觉得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吧。”严昊嘴上这么说,腮帮子处的肌肉很明显哆嗦一下。看得出,他特别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
“我只能说,那人是个男的。”
“什么?”严昊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是个男的?这怎么可能?”
我暗笑。
对方果然中计了。
我知道,只要我一提这事,严昊一定认为是徐艳艳告诉我的。毕竟,是他安排徐艳艳设法将青花罐从周教授手里买来的。
但,我不能说出徐艳艳的名字。当严昊问我怎么知道时,我只能说对方不让我说。我这么说,严昊会更加认定是徐艳艳告诉我的。
但是,如果我坚持不说的话,严昊回头一定会去找徐艳艳算账。所以,我就说是个男的。如此一来,严昊肯定就糊涂了。
“真的,真的是个男的。”我语气非常坚决,“这人让我发誓,让我绝对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严昊狐疑地盯着我。
我呢,则是脸色非常平静。我保证让对方看不出半丝破绽。保证让对方相信我的话。
这太关键了,一旦对方怀疑我,戏就演砸了。
“真是奇怪呀,”我很自然地微微摇了摇头,不解地好像自语一般,“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再熟悉的人,也不要轻易相信。此话,果然不假啊。”
我在隐喻地提醒严昊。故意误导他。
严昊腮帮子上的肌肉再次动了一下。
我暗喜,这小子终于上钩了。
“严总,凭良心说,你这人讲义气,对朋友特别是对老同学,真的不错。可是,偏就有人是白眼狼,吃里扒外,这种人,良心应该让狗吃了吧…”
我的提醒已经很明显了。对方应该会有表示的。
“麻痹玩意!”
严昊不由自主地骂出声,“该不会是赵玉山吧?”
我忙说:“我可没说是他哈,是严总你自己说的。这事,他可怪不得我。”
傻瓜都能听得出来,这个“他”,自然就是赵玉山了。
严昊眼里却露出疑惑,“不对?赵玉山怎么可能出卖我呢,不可能的,不可能啊。”
此时,一股无名的怒火已经窜上我的胸口。就根据严昊最后这句话,我有理由相信,蒙面人就是他。
否则,他不会说“出卖”二字的。
合聚德拍卖行被人做局已是事实。做局的主谋,应该就是严昊。
当然,单凭对方这句话还不能下最后定论。我还需要继续试探。
“严总,”我语气很“真诚”地对严昊说,“其实,我觉得赵玉山也挺为难的。一来你不让他把这件事说出去,二来呢,毕竟赵玉山之前跟着我干过,当年我对他还是不错的。当年合聚德拍卖行生意很好的时候,赵玉山曾经对我说,他认识一个叫张腿子的盗墓贼,如果跟张腿子合作的话,合聚德拍卖行会发横财,当时我胆子小,我没答应…”
“来葵花拍卖行之后,有天晚上我请赵玉山喝酒,我对他说,当初我要是听你的就好了,早跟张腿子合作的话,早发财了,说不定现在早就离开小小的宁州市了…”
“那天晚上赵玉山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他可能喝醉了,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惊讶…”
说到这里,我故意打住。我估计,严昊一定会追问。
果然,严昊眼睛瞪了起来,“赵玉山说啥了?”
“还是不说了吧,说出来,我怕严总你听了后不高兴。”
“不,说,你一定要说!”严昊眼睛瞪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