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标虽然表情平静,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那冷淡双眸似乎蔑视天下,却又能洞察一切,将所有不法洞悉无遗。
加之蓝玉这些个战将散发的骇人气势。
钱伦等人只感觉一股磅礴骇人,近乎快要凝成实体的威压。
正以朱标为源头,向着四周急速扩散。
数息过后。
这股浓重威严便彻底笼罩众人身处的这片小天地。
见此情形。
上一秒才稍稍有些平静的钱伦,此时心头俱颤。
如此大的阵仗。
纵然是傻子也能看的出来。
此次朱标,定然不会是只斩杀少部分官员这么简单。
念及至此,钱伦先发制人,抢先冲到朱标跟前,跪地高呼道:
“启禀太子殿下,臣钱伦弹劾.....”
可不等钱伦说出弹劾之人,朱标微微示意。
蓝玉快步走到钱伦跟前。
下一秒。
只见蓝玉抡圆胳膊,朝着钱伦那肥硕可憎的胖脸狠狠抽了过去。
蓝玉本就力大,加上方才那一掌也是牟足了力气。
此时钱伦嘴角渗血,似柔弱姑娘一般,整个人虚弱不堪的瘫在了地上。
旋即。
几颗暗黄色牙齿带着粘稠血液,也从钱伦嘴里吐了出来。
可饶是如此。
朱标不开口叫停,蓝玉也依旧不会停手。
将瘫在地上的钱伦揪起来后。
蓝玉又是一巴掌,直接打的钱伦鼻孔出血。
一声又一声的清脆脆响刺穿黑夜。
纵然在场数万人,可除了这嘹亮的巴掌声却再无其他半点声音。
反观钱伦,蓝玉几巴掌下去,原本就很是肥胖的那张脸,好像又肿大了几分。
此时的钱伦双眼迷离,神志也有些不清。
见此情形。
田广等官员直觉脸上酥麻。
有些没出息的,竟用双手直接捂住自己的脸。
“毛骧!”
听到朱标开口。
毛骧冲着朱标恭敬拱手后,将众人面前的一块帷幕用力扯下。
可让众人疑惑的是。
那帷幕后面,并非是中都官员诸多不法的物证,更不是朱标费力寻找的人证。
那帷幕之后。
反而是一个十米见宽,两米见深的巨大土坑。
就在田广等人仔细思考这土坑究竟有何用处之时。
朱标看向毛骧,继续说道:
“知府钱伦,罪当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知府钱伦,数年来贪墨朝廷下发给中都的银两,共计十万两。”
毛骧微微一顿,随即提高音量,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喊道:
“知府钱伦,罪当处斩!”
“斩!”
此时朱标依旧一脸平静,看不出半点怒意,更没有一丝怜悯。
可朱标的这声‘斩’字,依旧让田广等人不寒而栗。
好似朱标的这声‘斩’字,斩的不只是知府钱伦。
朱标的这声‘斩’字,好像直接落在他们的脖颈上。
好似这字落下,他们便再没有半点生的希望。
也是听到朱标这声斩字。
蓝玉扯着钱伦的后脖领,硬生生将其拖到那深坑跟前。
甚至都不给钱伦开口辩解的机会。
毛骧手中长刀映射寒光,手起刀落。
伴随一道血线飞出。
上一秒还准备出言弹劾,以求自保的钱伦,此时竟直接身首异处。
而他的脑袋,不偏不倚,恰恰好落入眼前的深坑之中。
见此情形。
田广等人这才明白眼前深坑的妙用。
这数米见宽,两米见深的土坑,活埋一百多名凤阳官员自然不够。
可若只装他们的头颅,自然是绰绰有余。
明白这点后。
无论是姚程这些凤阳主官,亦或是田广那些营造中都的官员。
所有人表情惊骇,恍惚之间,他们宁愿相信眼前一切都只是梦境。
而此时的田广双眸之中却满是诧异。
钱伦!
堂堂正三品的知府大人。
朱标甚至都不曾审问。
只是让毛骧说出其往日罪过,便直接将其当众斩首。
如此作为。
说朱标残暴不仁,凶狠嗜杀也不为过!
想到钱伦的官职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级。
可饶是如此,朱标依旧不经审问,直接将其斩杀。
想到这里。
田广深知自己在劫难逃。
想要求生,此时也只有冒险而为,死里求生这一条法子。
心念微动。
田广快步走到朱标跟前,用近乎诘问的语气看向朱标喊道:
“敢问太子殿下,何故斩杀知府钱伦!”
“哦?”
见田广竟敢用如此语气冲朱标开口。
此时一旁的蓝玉、廖永忠等人,表情瞬间古怪了起来。
惊讶?
自然是惊讶的。
可蓝玉等人的第一反应,却也是觉得可笑。
他田广什么东西!
他怎么敢在朱标面前咋呼的!
这小子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待会到了阴曹地府,朱亮祖、周德兴、黄彬等人若是知道田广竟敢用如此语气冲朱标开口。
周德兴几人嘲笑田广的声音,恐怕会响彻整个九幽。
同样见田广竟然敢诘问自己。
朱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戏谑开口道:
“自然是因为钱伦枉顾国法。”
“可是太子殿下,钱伦乃正三品知府,您处置他,不该上呈陛下,请陛下圣裁吗?”
听到这话。
朱标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自己杀一个三品官员,还要上呈给老朱?
自己要杀这些贪官,还要老朱的圣旨?
“咳咳。”
收起心头笑意,朱标缓缓起身,冲着在场众人朗声开口:
“传陛下口谕,中都不法一案,太子可便宜行事,不需禀报。”
语罢,朱标看向田广,戏谑问道:
“如何?陛下受孤便宜行事之权,田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
听到朱标开口传达皇帝口谕。
田广只感一阵无力瞬间席卷全身。
皇帝受朱标便宜行事之权,他还当真没一点办法。
他本想借抨击朱标,给朱标留下一个正直之臣的印象。
哪怕不能得逞。
在他说出处斩官员之前需禀告陛下时,朱标呈报皇帝之后,再对他动刀。
可让田广没想到的是。
皇帝竟然给了朱标这个太子便宜行事之权.....
自然。
田广压根不会去想,或者说不敢去想.....
朱标方才说得圣上口谕,压根就是朱标临时起意,随口一说。
毕竟在田广的印象中,假传圣旨,纵然是对太子来说,也是不小的罪过。
朱标还真犯不上为了杀他们这些官员假传圣旨。
毕竟惹怒了陛下,甚至还会威胁到朱标自己的太子之位。
田广也深知朱标绝不会这么傻。
而看到田广愣在原地,半晌不语。
朱标也不想在他身上耽误时间,毕竟还有一百多人等着砍头呢。
旋即,朱标眸光一凛,冷声问道:
“中都主司田广,罪当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
这一次回话的不是毛骧,反而是一旁的铁铉。
“中都主司田广,欺压民夫,克扣民夫例银,拒不发放。”
“劫掠百姓妻女,强召数名女子寻欢,事后更是将这几名女子尽数斩杀。”
“田广还曾以归还临县百姓土地,威胁下官,让下官为凤阳不法一案顶罪。”
铁铉早就对田广的诸多罪行烂熟于心。
而且铁铉原本的打算,是将田广这些罪行写成遗书。
等他死了,若田广还敢欺压百姓,那他的同窗好友便手持遗书,进京告状。
只不过铁铉没想到的是,他有幸得见朱标。
至于田广的诸多罪行,他也不必写成遗书。
他更是能够当着田广的面,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太子殿下,田广欺压百姓,罪行昭昭,罄竹难书!”
“铁.....铁铉,你就不怕.....”
“下官不怕!”
见田广指着自己诧异开口。
铁铉神情严肃,正色说道:
“下官不怕!下官不怕新到任的官员继续欺压百姓。”
“如今我大明有如此圣德之太子,凤阳百姓能安!”
“田广,我铁铉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