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
秦王朱樉又下令斩杀了十名官员。
可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此。
朝会刚一散去。
一应臣子不论文武,都急匆匆朝国子监赶去。
“宋学士,您也要去国子监听陛下讲学?”
“那是自然,圣人(这里指皇帝)讲学,此番盛景,历朝历代何曾有过?”
宋濂似是得意于亲见旷古烁今的盛景一般,表情自豪,朗声笑道。
而看到他原地驻足,甚至还跟其他朝臣攀谈了起来。
高启黑着个脸,扯着他往前走的同时,极其不耐烦道:
“赶紧走!”
“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被高启这么一说。
其他朝臣也顾不上什么官身威仪,撩起袍子便匆匆朝国子监赶去。
另一边。
国子监后房。
此时的老朱捧着书册,似乎高考前夜的学子一般,还在临阵磨枪。
只不过朱标清楚。
似老朱这样的人,此时定然不是心虚,更不像是紧张。
妄言臆测一番。
此时老朱当时心中激动,也全因老朱对此次讲学的重视。
半刻钟后。
见时辰已到,朱标轻声开口道:
“爹,时辰到了。”
“嗯......”
“好!”
老朱应了一声,大踏步便朝门外走去。
纵然心里依旧有些嘀咕。
可对这位洪武皇帝来说,临阵退缩的念头,却从未有过。
此时的国子监院中,早就乌央乌央站满了人。
其中不仅有国子监的学子。
更有不少没有在册,但衣着长衫的读书人站在门外。
自然。
宋濂、高启、方克勤这些学问大家也都尽数在场。
詹同、开济一应文臣,也都站在其中。
甚至就连汤和、冯胜这些个军中老将,也跟着赶过来凑热闹。
而一侧的房间内。
马皇后及朱樉、朱棡、朱棣等几名皇子也都静静等着老朱开始讲学。
见此情形。
老朱默默咽了下口水。
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将目光看向身旁朱标。
也是看到朱标冲自己点头。
老朱心中似安定不少,步履铿锵,踏步便朝台上走去。
“臣等拜见陛下......”
“学生拜见陛下......”
“草民拜见陛下......”
现场太过拥挤,不少人甚至连下跪的地方都是没有。
老朱见状,朗声开口道:
“都起来吧!”
“说句托大的话,今日咱来国子监讲学,便是大家的师友,不必行朝礼。”
“谢陛下~”
等众人站定,老朱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若说及学问,宋濂、高启,刘伯温、李善长他们,比咱更好。”
“甚至就连在场的学子中,也有不少人能对经典学说倒背如流。”
“所以今天咱不讲学问。”
“咱今天讲一讲,可保官运亨通的秘籍宝典。”
此话一出。
原本安静的众人,纷纷私语了起来。
一个个瞪大眼睛,竖起耳朵。
生怕错过老朱说过的每一个字。
就连本来只是凑个热闹的汤和、冯胜等人,此时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想在我朝官运亨通,只有一个宝典秘籍,那便是务实为民!”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身为我大明官员,若不为百姓谋福,岂不是忝列其位?”
“咱当年为何推翻暴元统治?”
“还不是被贪官恶吏欺压,活不下去!”
“若是给咱一口饱饭,咱何必要造暴元的反!”
“若是给百姓一份温饱,他们怎么可能不敬上礼官?”
“你们这些个娃娃不知道。”
“当年那些个元狗.......”
老朱渐入佳境。
回忆起创业之初,便是滔滔不绝。
而听着老朱诉说先前暴元苛政之下,百姓生活有多艰苦。
一众学子也听得格外认真。
见此情形,朱标缓缓舒了口气。
只不过现在,还远没有到他能够放松的时候。
“姚广孝!”
“臣在!”
“吩咐书局,开始售卖《洪武纪册》的首卷。”
“是!”
“蓝玉,命锦衣卫扮成士林百姓,在街巷茶楼大谈陛下为民的言论。”
“毛骧,凡有人敢非议陛下言论者,派人与其争辩。”
“记住,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当众驳倒对方!”
“领命~”
看着三人相继离开。
朱标眉头紧皱,静坐屋内。
虽说控制舆论走向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眼下是老朱成圣之路的第一步,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半个时辰过后。
老朱讲学还未结束,蓝玉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如何?”
“殿下!”
“此时百姓正源源不断朝国子监涌来。”
“甚至有人将陛下所说的每句话抄录下来,转送出去。”
“还有!”
蓝玉倒了口气,继续说道:
“姚广孝那边,三千本《洪武纪册》首卷,半柱香的功夫便售卖一空。”
“此时不少学子正堵着书局的大门,询问什么时候加印!”
“京城舆论如何?”朱标连忙追问。
“好!一片大好!”
“进京赶考的学子都说陛下,武能上马定国,文能开坛讲学。”
“是千古、千万古一帝!”
“说陛下乃是万年不见的圣人明君!”
“而且陛下所说的,‘官运亨通之秘籍,乃务实为民。’”
“这话已被士林百姓奉为金科玉律。”
“好!”
朱标心头振奋,当即站起身子。
饶是他也没想到,老朱讲学的效果,竟是如此立竿见影。
老朱讲学都还未结束。
京城舆论便是一片大好。
“还有!”
“还有?”
蓝玉灌了一大口茶后,继续说道:
“锦衣卫抄没贪官家宅。”
“不少学子在贪官家宅门前,痛斥这些官员枉顾圣恩,不思为民。”
“说他们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安民之心。”
“刑场之上,那些即将被斩首的官员,自觉有愧,纷纷朝着皇宫三拜。”
“围观百姓,每看到一个贪官被斩首,都开始拍手叫好。”
听到蓝玉最后一句话。
原本一脸兴奋的朱标,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若百姓都以观看斩首为乐,那事情还真的有些过头了。
哪怕眼下处斩的都是些贪官恶吏,都是该死之人。
哪怕眼前的情形,和人血馒头绝不相同。
可朱标也清楚。
此时矫枉,已然有些过正。
也是看到朱标脸色骤变。
蓝玉很是小心的问道:
“殿下,可是有不妥?”
“传令!”
“将秦王朱樉,京兆府主事叫进来。”
(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