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世家....”
朱樉喃喃一句,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大哥。
“正是文官、世家!”
“二弟,为保证官员清廉,为约束世家,孤亲征之前便命人清点京城官员、世家的家产。”
“可直到此时,清点家产的任务依旧未能完成。”
“其中阻力,二弟你可明白?”
“这.....”
朱樉是有些恋爱脑,可从小也是同朱标一起,受宋濂等世间大儒教学。
朝堂上的一些事,他自然也能想明白一些。
清点官员家产,便是断了官员私下敛财的门路。
将世家之财公诸于朝廷,便也是绝了他们压榨百姓,谋取暴利的可能。
至于世家做大、危害朝廷,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哥,清点家财便是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拼尽全力也要阻止。”
“说的不错!”朱标重重点头,语气也愈发郑重说道:
“如今孤已回京,京城世家、官员的家产,饶是吃力也能清点完毕。”
“可地方上的世家、地方官员的家产,该命谁去清点核算?”
“是孤选派朝中中正之臣前往,还是孤亲自跑遍大明各地?”
朱樉眉头紧皱,沉吟数秒后,摇头说道:
“地方的官员、世家的官职、财产虽不及京城的官员、世家。”
“可他们地处偏隅,更加无法无天。”
“想来委派中正之臣不能成功。”
“若大哥出面,自然无忧。”
“可大哥你身系社稷,所忧所虑之事诸多,更不能亲自跑遍整个大明。”
朱樉眸光一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
“大哥,你是想让我们这些皇子就藩以后,清点地方家产?”
“不错!”
朱标心中略感安慰,缓缓点头道:
“如你方才所言,诸多皇弟就藩以后,乃是收兵权于朝廷。”
“有皇子之荣,有藩王之威,有兵马之利,饶是地方官员以及世家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敢阻扰诸皇子清点家产。”
“二弟,你可愿协助孤?”
此话一出,朱樉神情庄重,跪直了身子郑重说道:
“臣弟愿协助大哥!”
见他如此。
朱标面色一沉,郑重说道:
“既然你愿意协助孤,那邓氏该如何处置?”
“大哥,此事与邓氏有何干系.....”
“诸皇子就藩在即,你这个秦王前往凤阳途中竟做下如此丑事,甚至还落下宠妾灭妻的骂名。”
“二弟,你告诉大哥,若此事处理不当,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该如何反击?”
“嗯....”朱樉努力保持清醒,思索片刻后低声说道:
“文官会弹劾臣弟,让臣弟不能就藩,甚至还会牵连其他皇弟不能就藩....”
“不错,他们会弹劾你,可绝不是现在弹劾你。”
“他们会等!”
“等你这个秦王就藩以后,等你让西安百姓怨声载道的时候,等大哥刚刚登基国朝不稳的时候,他们再行弹劾!”
“到那时,今日之事,不仅是压垮你的稻草,还会是他们攻击其他藩王的借口。”
“纵然其他弟弟在封地恪尽职守,可但凡有小错,便会被别有用心之人牵扯出来大做文章。”
“到了那时,全天下的百姓都会认为,朱家子孙多有不贤。”
“二弟,你和大哥说说,届时我朝会是怎样的情形?”
“嗯......”
朱樉愣了一下,旋即很是惊恐说道:
“若是如此......国朝动荡。”
“不错!”
“若是如此,国朝动荡!”
朱标重复一声,看了眼殿内的方向,旋即低声问道:
“二弟,你宠妾灭妻的骂名,应该妥善处置。”
“那这邓氏,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
被朱标这么一说,朱樉身体僵在原地。
他身为朱家男儿,身为大明藩王之首,身系重任,安能困于男女情爱之间?
可纵然是知道这些个大道理,他却依旧不忍杀了邓氏。
“大哥!”
“臣弟保证,就藩以后定好好作为,完成大哥嘱托。”
“臣弟定造福封地百姓,堵住悠悠众口。”
“还请大哥.....”
朱标不愿听他再为邓氏求情,开口打断道:
“二弟,父皇麾下战将云集,大哥继位以后,有何将帅可用?”
“蓝玉、沐英?”
“允恭、景隆他们?”
“他们自然可用,可却不如自家兄弟知心,更不如自家兄弟用着顺手。”
朱标一手放在朱樉肩头,用力按了一下。
“如今元庭已灭,甘肃那边的北元大将便是孤留给=你,让你率兵征讨,扬名立万的机会。”
“你就藩以后,不仅要清点世家、文臣的家产,还需积极练兵,整军备战。”
“孤也知如此,你定是辛苦异常。”
“若你担不起如此辛劳,孤现在去面见父皇,请求将你封地改到江南膏腴之地,你便做个闲散王爷,以后再不要入京。”
“大哥......”
“你要保全邓氏,那你便做不成为大明驻守边疆的塞王。”
“即便将来有人借你为由,弹劾其他弟弟,孤也可说你素来无用,和驻守边疆的藩王不同。”
“只是如此,将来你便少来京城吧。”
不等朱樉开口,朱标长叹一声,便要朝宫外走去。
可也正是听到朱标这番话,朱樉原地愣了片刻,连忙开口道:
“大哥!大哥!”
“臣弟能担此辛劳!臣弟愿为父皇、为大哥分忧!”
“臣弟身为朱家血胤,安能不为大明效力!”
朱樉泪水不住下落,似想到自己就藩江南的悲苦情景,凄声说道:
“臣弟乃是诸藩王之首,若将来其他弟弟以军功送贺,臣弟身为兄长却无作为,如此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那邓氏如何处置?”
听到朱标逼问,朱樉右手扬起,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今生是臣弟对不起她!”
“来生臣弟再好好疼爱她......”
看着朱樉泪水决堤,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哭的有些脱力。
朱标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朱樉身旁,蹲下身子为朱樉擦去脸上泪水的同时,温声说道:
“二弟,若邓氏乃是良人,若她贤德,大哥又怎能忍心拆散你们?”
“大...大哥.....”
“且不说她不配与母后对比,单是你大嫂,邓氏便不能及其万一。”
“违抗圣旨,跟在皇嗣队伍之后,将你这个秦王至于不忠不孝境地!”
“以侧室身份,压制正妃,此等宠妾灭妻之骂名,最终不还是落到你秦王身上?”
“还有此时!”
“孤已将你打了个半死,若邓氏真心对你,她就该于殿内自刎而死。”
“而不是让孤这个太子为难,让你这个夫君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