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开济贸然出班,纵然詹同有意阻拦,却也终究没有来得及。
只不过不等开济说完。
朱标轻咳一声,缓声打断道:
“秦王侧妃邓氏,听闻大明兴国战,诸皇子徒步前往凤阳。”
“故,于上月初遁入空门,为我朝祈福。”
“卫国公教女有方,特赏‘厚德之家’牌匾一副,其子邓镇擢升兵部参知。”
语罢,朱标故意停顿数秒,给足开济反应的时间。
“开卿,可有异议?”
“这.....”
“臣无异议,殿下英明。”
即便开济再傻,也不敢继续弹劾。
毕竟朱标明知邓氏有错,非但不予严惩,反而还重赏其父邓愈。
开济又怎会不明白朱标的用意。
待开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朱标缓步走上玉阶,居高临下冲李善长温声说道:
“韩国公,孤昨夜翻阅凤阳奏报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国公解惑。”
“臣知无不言。”
“凤阳一地为何仅用三月,人口便多出五成。”
“难不成是凤阳龙气兴盛,天佑大明?”
听到朱标明知故问。
李善长顿了一下,朗声回道:
“回禀殿下,天佑大明不假,可凤阳人口一下多出五成,也因殿下良策。”
“哦?”
“殿下将徭役、赋税合并于土地,依照土地多少,缴赋税,服徭役。”
“如此轻徭薄赋,百姓能负担的起。”
“加之凤阳先前的贪官,强取豪夺收来的土地,按照殿下令旨,依照人头分发给百姓。”
“因此,先前隐藏起来的人口,自然也愿意上报朝廷。”
等李善长说完,朱标故作惊喜道:
“徭役、赋税并入土地,竟有如此奇效?”
“那韩国公以为,此法可否能推广全国?”
“这.....”
李善长身形一僵,竟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怎会不清楚。
朱标此举,乃是有意让他带头,将赋税徭役的新规推广全国。
可他李善长更清楚。
此等新规一旦推行,那便是向全天下的富贵之家开炮。
勋贵公侯、文官大夫、世家大族、士林富贵,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其利益势必受损。
这些人不敢咒骂朝廷,不敢非议朱标。
可他们敢戳他李善长的脊梁骨,敢骂他李善长的老娘!
他李善长马上便到古稀之年,黄土也都埋了半截身子。
他也实在是没必要在暮年之时,得罪全天下的富贵人家,让自己后世儿孙受诋毁牵连。
“殿....殿下....老臣以为.....”
“罢了罢了。”
见李善长犹豫半晌,却依旧下不定决心。
朱标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既然老国公还未想好,那便改日再奏。”
“多谢殿下。”
李善长恭敬拱手后,忙退回到了官员队列之中。
也是见他这幅如蒙大赦,好似逃过一劫的庆幸模样。
朱标心头微微有些不喜。
李善长跟随老朱多年,忠心、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建国几年,他在朝中民间的威望,也算的上是鼎盛。
只不过这老东西做人太过圆滑了一些,而且也太过惜身。
原本他能成就似商鞅那般名垂青史的变革大才。
原本他李善长能稳居千古名臣的宝座。
只可惜,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礼部尚书。”
“臣礼部尚书李叔正,拜见殿下。”
“我朝近来需要筹备哪些事宜?”
“回禀陛下,回禀殿下。”
李叔正一字一句,朗声回道:
“国战大胜,元庭已灭,中山侯押送元主今日抵京。”
“除封赏有功将帅外。”
“本月还需筹备册封太孙的典礼,以及殿下纳侧妃的婚事。”
“户部!”
朱标出声,户部尚书李俨忙出班拱手道:
“臣在。”
“国库银钱,可够支应?”
李俨表情困窘,怯生生看了朱标一眼。
亲征之前,朱标收世家之财置于国库,国库的确是空前充盈。
可这两月来,大军北伐所需的粮饷,老朱分发给捐粮百姓的银钱,都不是小数目。
此时国库也的确还有存银。
可封赏有功将帅,太孙册封大典,还有朱标迎娶侧妃。
这几件事,无论哪一个都需要数百万两。
若都在本月举行,恐怕当真要将国库掏空。
“殿....殿下....”
“户部觉得困难?”
以为朱标有些恼怒,李俨一咬牙,沉声说道:
“臣定竭尽全力。”
“呵~”朱标轻笑一声,看向李俨打趣道:“李卿,这些庆典可都是需要真金白银的。难不成李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竭尽全力便能凭空变出许多钱财?”
见朱标很是罕见的在朝会之上出言打趣。
李俨心中惶恐渐渐褪去,连忙回道:
“回禀殿下,微臣无能,国库之财不足以支应诸多庆典。”
“还请陛下圣断,还请殿下明鉴,是否推迟部分庆典.....”
“嗯。”朱标微微颔首,轻声叹道:“孤也知道李卿的难处。”
“我大明建国不到十年,可谓百废待兴。”
“民生、朝政、军政,所需花费银两的地方太多。”
“你这个户部尚书也的确难做。”
李俨心头感念,忙跪地郑重道:
“殿下英明,殿下体恤微臣,臣定当竭尽全力。”
“那倒也是不必。”朱标微微摆手,看向众人笑着说道:“我朱家还不至于为了诸多庆典,盘剥官员、从百姓手中取利。”
“不过李卿,你主管户部,是我朝的钱袋子,也是我朱家的大管家。”
“也当思开源节流之法,充盈国库。”
“臣谨记....”
“孤于河南得一良才。”
朱标看向下方的谢全,朗声道:
“河南布政使谢全,逢黄河泛滥,河南水灾。”
“谢全并未向朝廷索要赈灾银两,便可赈济灾民,号召百姓营造堤坝。”
“李卿,此人也算管钱的一把好手,孤将他调到户部担任侍郎一职。”
“如此,你可与谢全商议开源节流之法,以充盈国库。”
“臣领命。”
“臣谢全领命!”
“父皇,儿臣已无事。”
“嗯。”
见朱标冲自己拱手,早就等不及要去看雄英的老朱随意摆手道:
“退了吧。”
“晌午时分,大军凯旋,百官城门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