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明白汤和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操心太多。
老朱轻叹口气,便也不再多想。
冲汤和使了个眼色后,老朱脸上笑容古怪,就跟当年偷地主家牛时一样做贼心虚道:“今日无事,后院喝酒?”
“成啊!只是皇后娘娘.....”
“咱家妹子还能管的住咱!”
没有理会汤和那跟见了鬼一样的诧异神情,老朱大步便朝后院走去。
毕竟有朱标这几封异常肉麻的信,马皇后高兴之余,怎的就不能让他朱重八喝一顿大酒?
.........
泉州府。
沈世用单独被朱标传召。
本以为是给锦衣卫吩咐差事,可让沈世用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踏足正堂,只见朱标面容和煦温声开口道:
“沈卿快快落座。”
“明察暗访泉州半年有余,想必沈卿也是辛苦。”
“殿....殿下.....”
看着面前异常热情,全无半点人君之态的朱标。
沈世用虽感荣幸,可更多的则是惶恐。
也是见他呆愣原地,半晌都不落座。
朱标亲自将一杯茶递了过去,愈发温声说道: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沈卿祖籍乃是苏杭一带吧。”
“正....正是.....”
“此乃孤从苏杭带来的碧螺春,也算慰藉沈卿的思乡之情。”
“殿下大恩,标下没齿难忘.....”
接过朱标递来的温热茶盏,沈世用双手举过头顶,满是感激跪到在朱标跟前。
真要说起来,他沈世用不过锦衣卫一地方千户。
若非朱标治理泉州,似他这样的人,一生都没法亲见天颜。
可让沈世用心中震撼的是,朱标不仅记住了他,甚至连他祖籍何地都是知晓。
更让沈世用甘愿赴死的是,朱标竟还带来他家乡茶叶,让他品尝一番,借以慰藉思乡之情。
“殿....殿下.....”
心中感激之下,本是行酷吏手段,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千户沈世用。
此刻双眼湿润,将茶盏恭恭敬敬放在地上后,冲朱标郑重一拜。
“殿下大恩,臣沈世用虽死而已!”
“嗯.....”
朱标原本的确是想要施恩,好让沈世用办些触犯国法,得罪老朱的事。
朱标甚至还想给沈世用画个东宫近臣的大饼。
可还不等自己施恩,沈世用一上来便愿意效死,甚至肝脑涂地的感激做派,当真让朱标有些始料未及。
“沈卿暂且起来,孤尚未太子,沈卿也是年少有为。”
“你我君臣有的是时日。”
“是.....是.....”
沈世用激动之下,缓缓站起身子。
他祖坟上冒青烟了?
朱标这是有意将他视为太子近臣?
“沈卿....”
“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沈世用忙拱手请罪道:“标下失礼....”
“无妨无妨,沈卿有话要说那便先说。”
“这.....”
见朱标回到座位上,拿起杯盏微微抿了一口。
沈世用忙收起惶恐,郑重说道:
“启禀殿下,东藩岛之事,标下大致有了盘算。”
“一来,此次泉州百姓迁移过去,想来也是携带家资,起码日子尚能过的去。”
“殿下本意是给移居百姓发银、发饷,以作恩待。”
“标下以为,不如将分发银饷改为让锦衣卫的弟兄,帮移居百姓兴建民房。”
“嗯?”朱标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原本召沈世用过来,就是商议东藩岛缺钱的事。
没想到沈世用竟已经想出了法子,而且这法子也是极好。
“殿下,大明官员、百姓,无不对锦衣卫畏之如虎。”
“若是派锦衣卫的弟兄帮着百姓兴建民房,数日交往下来,或能更改锦衣卫之风评。”
“不错!”朱标微微颔首,开口赞许道:“东藩岛之初,朝廷也很难派遣官员任职知府、县令,管辖其地。”
“说到底,岛上之事还需你等锦衣卫暂为管理。”
“若是能官民一心,自是极好。”
得到朱标肯定后,沈世用忙继续说道:
“还有兴建东藩岛港口。”
“臣以为,可征调移居东藩岛的百姓做工,每日发银。”
“如此港口能修建完善,百姓还能得到好处。官、民都得到实惠,而且钱财花费也是极少。”
“甚好!”朱标手中摩挲着腰间玉牌,不由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算是将恩待移居百姓和兴建港口合并在一起。
或者说,是花一分钱办了两件事。
惊喜之余,朱标看向沈世用继续问道:
“还有吗?”
“标下无能。”知道朱标想问他有何办法解决东藩岛驻兵军饷的问题,沈世用有些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至于驻守东藩岛兵卒的军饷,标下实不知该从何处节省。”
“已然很好了。”朱标缓缓起身,冲沈世用温声称赞道:“恩待百姓、建设港口,还有驻军军饷。”
“这三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不是三百万两能办成的。”
“如今你能办妥两件,已然是十分难得了。”
朱标也是打心里觉得沈世用可用。
要知道,雄英册封太孙的大典,户部便提出五百万两的预算。
即便是自己迎娶侧妃,户部原本也是三百万的预算。
而调拨给东藩岛用以建设的三百万,看起来很多,可真到用时定然是捉襟见肘。
好在这沈世用当真可用,简单安排下来,除驻军军饷之事,几乎便已办妥。
念及至此。
朱标原本已做好的盘算又斟酌了许久,半晌才开口说道:
“孤虽向父皇索银七百万两,可多半是给不了那么多。”
“而且建造东藩港口,即便由移居百姓做工,可石料、木材等也不是小数。”
“先前答应你的三百万两,实在也是不够。”
“殿下放心,标下定竭尽全力,力求办妥此事.....”
就在沈世用满脸笃定,似要立下军令般决然领命的时候。
朱标微微摆了摆手。
“你的为人孤自然放心。”
“可其他锦衣卫以及驻军兵卒见朝廷发不下来银子,自然会将念头打到百姓身上。”
“若是如此,本来惠民惠国的好事,反倒弄得不美。”
微微一顿后,朱标并非看向沈世用,反而漫不经心随意说道:
“蒲、周两家在泉州附近,有好几所私矿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