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标沉声呵斥。
冯无用忙收起小丑模样,恭恭敬敬跪在原地。
而殿内其他文臣也连忙收起笑容。
“吕宋尊使有恭敬上国之心,我大明之臣竟无体恤下国之意。”
“兵部郝休!”
“方才数你笑的最大声,你告诉孤,有何可笑之处!”
“殿下恕罪,臣殿下失仪,还请殿下恕罪。”兵部郎中郝休忙跪地请罪。
“官降三级,兵部留用!”
语罢,朱标看向冯无用温声道:
“贵使请起。”
闻言,距离冯无用最近的詹徽忙搀扶着冯无用起身。
也是等冯无用站直身子后,朱标语气愈发温和说道:
“请贵使先回驿馆歇息。”
“殿下容禀!”
听到朱标想打发他走,冯无用忙拱手回道:“外臣奉我王之命,携金银、粮饷相助上国国战。”
“烦请天朝准允我朝出微薄之力。”
冯无用虽是恳求朱标接纳他带来的金银,还有停在泉州港的粮草。
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要大明的回礼。
毕竟不只有大明,中原的王朝历来都是如此。
外邦来朝,供奉礼物,天朝为显体面,定会赏赐比他们进献礼物更为丰厚的回礼。
而这一次吕宋进献金银、粮饷,那大明自然不能再以俗物回礼。
想必这家伙要的不是种子就是火药。
“贵使稍安勿躁,高丽、安南等国使臣不日抵京。”
“届时,我大明自有赏赐。”
“殿下....”
“请贵使到驿馆休息。”
不用朱标开口,旁边的詹徽再次出声,示意冯无用退下。
也是等冯无用离开奉天殿。
朱标看向下方百官,语气严厉斥道:
“诸卿莫不是忘了先前倭国之恭敬?”
此言一出。
下方百官尽皆骇然。
无他。
只因在百官的视角中,先前倭国、高丽使臣一同觐见,倭国使臣极尽谦卑。
哄骗大明相助大船,将他们带到高丽领土后。
倭国狼子野心显露无疑,不仅侵占高丽领土,甚至还派遣倭寇袭扰大明东南沿海。
百官不知道朱标先前同意资助倭国大船,是为了将倭国畜生一网打尽。
他们只觉得朱标是被倭国使臣的谦卑哄骗,这才同意相助倭国。
也是因此。
听到朱标再次提及倭国,此刻众人再无耻笑冯无用的心思。
一个个脸色阴沉,甚至连喘气都压低了声音。
“殿下英明!”
就在百官静默之时,詹徽忙拱手拜道:
“比之倭国使臣,冯无用谦卑更甚。”
“然我朝未曾言说对其用兵,更无半分厌恶之意。饶是如此,冯无用身为吕宋丞相,甘在天朝朝会哗众取宠,甚至自降身份,以为忠犬。”
“微臣以为,当仔细应对,不可受其哄骗!”
见朱标微微颔首,似是对詹徽这话很是赞同。
其余朝臣也跟着连忙附和道:
“小詹大人所言不假,殿下英明!”
“殿下所虑极是,殿下英明~”
见众人又是一阵吹嘘,朱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待众人熄声,朱标刚想下令,却见詹徽再次拱手进言道:
“微臣虽无长智,然身在礼部,当仔细探究冯无用是何企图。”
“求殿下允准,准臣与冯无用接洽!”
詹徽刚一说完,其父詹同没忍住,当即回头望去。
自家儿子自己清楚。
与心性坚韧,甚至多有诡谲的冯无用相比,自己儿子当真不够看!
与其接了这差事,最后辜负圣恩被天家严惩,倒不如此时他这个当父亲的出言阻止。
就在詹同清了清嗓子,准备出班劝阻朱标不可任用其子詹徽之时。
詹同猛的想到了什么。
朱标何等样人,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儿子几斤几两?
即便他不出声,朱标也绝不可能任用詹徽。
也是等詹徽刚一说完,官员队列最前方的李善长想了想,还是出班说道:
“殿下,冯无用老谋深算,小詹大人怕是不及。”
“老臣忝列国公之位,也当为国效力。”
“请殿下允准,准臣暂任礼部官职,与吕宋使臣接洽。”
“老国公自是合适。”朱标沉吟一声,目光柔和冲李善长温声道:“只是老国公身份贵重,若屈尊暂代礼部,怕是让那吕宋得意忘形,心中暗藏轻慢之心。”
“臣刘伯温愿.....”
“诚意伯虽是伯爵,然亦被我朝士子敬重,同样不可为!”
朱标自然清楚。
李善长、刘伯温他们二人是见冯无用也算有些头脑,故而才甘愿请命。
毕竟寻常时候,若是被自己逼到份上,这两糟老头子对朝廷差事可是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李善长、刘伯温二人智谋、头脑远胜冯无用。
若用此二人,自是能轻易拿捏冯无用,甚至能把吕宋那边忽悠的裤衩子都不剩。
只是兵对兵、将对将。
选他们二人,未免太看得起吕宋了。
至于詹徽,与冯无用相比,他终究是嫩得很。
只不过.....
朱标目光扫过詹同,最终落在詹徽身上。
“小詹大人机敏聪慧,素有贤名。”
“年轻士子中无人能出其右,以小詹大人接待冯无用,当是可为。”
“擢.....”
就在詹徽洋洋得意,等着朱标给他安排差事的时候。
却见詹同重重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般,出班抢先道:
“臣詹同,愿与冯无用接洽!”
此话一出。
刘伯温、李善长二人先是一愣,旋即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而周围官员虽是无声,可心中却是一阵唏嘘。
老子抢儿子的差事,这场景当真不多见。
同样!
见自家老父亲似不愿自己进步一般,千拦万阻。
詹徽眼眸微滞,甚至都有些怨恨的看向自家老父亲的背影。
“太子殿下,臣愿领此差事,探究冯无用所图为何。”
“还望太子殿下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