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眉头紧皱,语气困惑当即出声。
下方百官闻言更是满脸惊恐,抬头看向朱标。
特别是李善长!
此时李善长恨不得拿屎将王诤的嘴给堵上。
这小畜生说什么不好,偏要提及胡逆一案。
身为胡惟庸先前的恩师,但凡有人在老朱、朱标面前提及胡逆一案,都有想将他李善长置于死地的意思。
特别此时朱标承认早已看出胡惟庸心存反志。
倘若胡惟庸一早便心存反志。
那不仅证实了王诤所弹劾的朱标擅用谋略,擅弄人心的罪名。
更是极其隐晦的说他李善长没准一早便知道胡惟庸心有反志,甚至是与胡惟庸同谋!
“王诤小儿!”
李善长拄着拐杖,怒冲冲看向王诤道:
“胡惟庸在丞相任上三年之久,三年时间无一朝臣奏报其有不恭。”
“太子殿下虽明察秋毫,可亦有仁慈之心。”
“当时情景,百官只诵胡逆功德,无人弹劾。殿下虽洞察其有反志,可本着爱才仁慈之心,也不愿轻易处置。”
“至于加封侯爵,更是以重恩让胡逆良心发现,迷途知返!”
“胡逆悖德,不知悔改,与太子何干!”
“太子殿下如此宽仁,怎的到你嘴里,竟是擅弄人心之辈!”
李善长到底是捷才谋臣。
听他说完,在场百官心中无不暗暗感叹。
李善长这番话不仅替朱标开脱擅弄人心之行,更是对朱标大加赞扬。
仅仅是这番话,在场多少文臣便要学上一辈子!
只不过听李善长说完,王诤就好似没有听到般,继续冲朱标问道:“太子殿下处置胡逆案时,斩杀官员数十。”
“敢问殿下这些官员都与胡逆同谋叛乱,还是说那些朝臣多有不法,殿下只是借胡逆一案,加以惩之!”
“孤先回答你方才所问!”
朱标缓步走下玉阶,平静说道:
“如韩国公所言,胡惟庸虽是叛逆,可其人也是有才。”
“丞相任上,他协助理政,也算妥当。”
“孤事先虽洞察其有反意,可更想他能迷途知返,继续为我朝效力建功。”
“殿下英明。”
王诤开口回答之时,朱标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他。
不仅朱标,饶是皇位上的老朱也是眸光不善,紧紧盯着王诤。
倘若王诤这时候敢说什么朝廷处置胡惟庸,乃是为了裁撤丞相。
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王诤也必须处死!
毕竟一旦这话出口,名声有碍的便不仅是朱标。
朝堂百官、天下万民只会认为,是老朱想要裁撤丞相,这才设计给胡惟庸安上那诸多罪名。
甚至一些世家余孽为了抨击朝廷,还会说什么胡惟庸乃是千古正臣,可惜未逢明主。
好在王诤虽然愚莽,但多少还是知道些分寸。
赞了朱标一句后便也没有继续开口。
“至于你方才所问,胡逆案中一并被处斩的数十名官员,是否都与胡惟庸同谋。”
“孤可以告诉你!”
“所斩官员皆为罪证确凿。如你所言,他们平日的确有诸多不法,可他们盘踞于胡惟庸麾下,意图合谋。”
“因此孤这才将他们一并处置!”
“殿下如此说,那微臣便明白了。”
王诤微微拱手后,继续道:
“方才韩国公言说殿下仁慈,臣所见不同。”
“臣二请殿下弃刚猛手段,以怀柔待百官!”
不用朱标追问,王诤紧跟着说道:
“凤阳案中,殿下将中都官员一百二十七名尽数斩首。”
“南巡期间,更是斩首世家阖府上下。”
“后风闻奏事,处置毛骧等等案件,均是罪首尽除,连坐多人。”
“臣请太子殿下以宽仁待百官,待万民!”
“呼~”
待王诤说完,在场官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还真是越说越是带劲儿,就差指着鼻子骂朱标乃是残暴之人了。
只不过听到王诤这话,皇位上坐着的老朱却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朱标先前那些个处置,王诤觉得残暴,可他朱元璋却觉得远远不够!
若是让他来处置,便不仅仅是只斩罪这么简单,他朱元璋也不可能绝不连坐。
相反!
老朱甚至觉得就是因为朱标太过仁慈,所以此时王诤才敢大放厥词!
“王诤!”
不用老朱、朱标开口,刘伯温轻咳一声,正色斥道:
“你初入朝堂,不明内情。”
“其中关节自是不知,不过本官可以明白告诉你,太子殿下先前的种种处置,无论朝臣还是百姓,均无人以为残暴。”
“相反,百姓感激涕零,我等朝臣更是觉得太子宽仁!”
刘伯温这话,就差明明白白告诉王诤。
倘若是换成老朱处置那些罪徒,死的人只会更多。
满朝文武多次赞叹朱标仁慈,也并非朱标当真就是仁慈软弱之辈。
一切都是因为有老朱这个对照。
老朱那嫉恶如仇的性子谁人不知,所以他们也是打心底里认为朱标仁慈。
就在刘伯温说完,准备重新退回官员队列中去的时候。
却见王诤冲着刘伯温恭敬拱手,随即躬身很是郑重的行了一礼。
一时间。
在场众人无不瞪大双眼。
方才李善长开口之时,这王诤可没有如此恭敬。
甚至众人都觉得,王诤对刘伯温要比对朱标还要恭敬几分。
“你....”
看到王诤如此,刘伯温茫然之中甚至带有几分惊恐。
偏是此时,只听王诤温声开口道:
“学生家在浙东,自小便听闻诚意伯远谋明断,助陛下定鼎开国之事迹。”
“先前诚意伯任御史中丞,学生便也立志要入兰台。”
“对中丞大人,下官仰慕已久!”
待王诤说完,刘伯温面色铁青,身体不由往身后退了几步。
这小子故意的吧!
当着满朝文武,当着老朱、朱标的面,在自己跟前自称学生,甚至还直言家在浙东!
王诤难道不知道洪武初年以杨宪、胡惟庸为首的浙东、淮西争斗之事?
可偏是王诤那一脸仰慕的表情,让刘伯温看不出半点作伪。
若不然的话,刘伯温定以为这王诤是受人指使,为的便是让他刘伯温不得好死!
“你我未曾谋面,何谈仰慕!”
眼下情景,即便是他刘伯温也不想和这王诤扯上关系。
而听到刘伯温这话,王诤不免有些发愣。
“学生与诚意伯的确未曾谋面,学生只是仰慕先生。”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