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过后,朱樉、朱棣等皇子纷纷告辞,前往朱棡府邸。
朱标也是领着詹氏前往卧房。
春宵一刻,不需多表。
雄英已然出生,连老朱、马皇后也是希望天家多子多福。
朱标自然不会违悖双亲的意愿。
春汗醉人,痛快酣畅,眨眼便是天明。
因是年节,朝会停休七日,朱标难得能睡过卯时。
待天光微亮,朱标这才从床上起身。
只是让朱标有些奇怪的是,一大早便不再昨夜辛苦的詹氏。
“太子殿下。”
听到内堂的动静,刘保儿领着几名宫人缓步走了进来。
“殿下,太子嫔一早便去了坤宁宫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嗯。”
“陛下派人传信,今日不可打扰殿下休息。”
“适逢年节,殿下可要再憩一会儿?”
“不必了。”
听到朱标如此说,刘保儿冲几名宫人微微招手,紧接着两名宫人很是自然的服侍朱标穿衣。
“爷,陛下派人传信说,待您起罢到坤宁宫用膳。”
“今日是爷的登基大典,辰时之前便要穿好冕服,出发到紫金山敬禅台敬天祈福。”
“巳时还要返回奉天殿,行登基大典。”
“依照钦天监和礼部拟定的章程,午时殿下当大赦天下,赏赐百官。”
“到了未时,殿下还要将宗族文书敬上祖庙....”
刘保儿语调平缓,吐字清晰,将今日朱标哪个时辰都有什么安排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待说完后,当看到朱标微微颔首全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情。
可刘保儿竟一个没忍住,微微叹了口气。
“可是有事?”
闻言,刘保儿忙跪在地上,匆忙解释道:“无事无事,小人失仪,求殿下重责。”
“何来重责一说,起来吧。”
见朱标眸光温和,却依旧静静看着自己。
刘保儿不敢隐瞒,耷拉着脑袋小声说道:“小人....小人只是觉得爷辛苦。”
“民间百姓都觉得爷的日子最为快活,可他们哪里知道,您平日里尚且每天都不得空。”
“有时审阅奏疏更是直到深夜。”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作为朱标的随身太监,刘保儿却清楚的。
朝中多的是自诩勤政爱民的官员。
可刘保儿敢拍着胸脯保证,那些平日里喜欢说自己如何勤政的官员,绝没有朱标一半的辛苦。
似想到平日里朱标宵衣旰食的辛劳模样。
刘保儿努力压下语气中的哽咽,继续说道:
“还有今日!”
“今日年节不朝,官员、百姓多半都是要睡到正晌午的。”
“可是殿下您卯时刚过便要起身,一整天又是诸事不断。”
“小人....小人有些担心您的身子.....”
看着跪在地上,低头擦拭着眼泪的刘保儿。
朱标轻笑一声后便让他起身。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朱标或许会以为是别有用心的奉承之言。
可刘保儿却是不同。
就连朱标自己都不记得,这刘保儿究竟是哪一年跟在自己身边的。
多少年来,身为自己的随身太监。
刘保儿从未收受贿赂,更无结交官员,至于历史上乱政阉党最喜欢的收人当义子,刘保儿更是没有。
他的忠心,朱标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所见到的,孤的确算的上勤勉。可若有还有百姓吃不饱饭,或受酷吏恶人欺凌。”
“恐怕他们还要骂孤懒政,毫无作为。”
“不会不会,百姓都知殿下勤勉,知殿下爱民,更知殿下乃顶顶圣贤的人!”
看到刘保儿连忙摇头的同时,带着晶莹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
朱标微微颔首便也不再争论这个。
“起来吧,孤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自然会保重身体。”
见刘保儿还跪在地上,朱标伸手便要去拉他起身。
可也就在自己刚触碰到刘保儿手臂的一瞬,却见刘保儿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表情很是痛苦的低哼出声。
见状,朱标当即问道:
“怎么回事?”
“回....回殿下,小人不小心摔得。”
明白刘保儿不愿意说实话,朱标冲身旁两名宫人微微示意。
旋即。
那两名宫人当即上前便扯开了刘保儿的袖子。
一瞬间,朱标竟看见刘保儿的手臂上满是血痕,亏得他是棉布垫着,否则伤口的血恐怕都要渗透外衣。
“谁干的?”
听到朱标怒声问道,刘保儿依旧摇头,坚持称是自己摔的。
朱标见状便也不再问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宫人。
那两名宫人不敢隐瞒,忙开口道:
“殿下,那是刘公公自己领的罚!”
“嗯?”
“昨夜太子嫔赏赐喜银,公公不敢不收。”
“可东宫的规矩乃是所有宫人不得收人钱财。”
“因此今日一大早公公便将所有宫人叫到一起,自领刑罚。”
听明白这其中关节后,朱标倒是没有立即开口。
而刘保儿却跟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忙求饶道:
“殿下,小人如此断然没有让太子嫔难堪的意思。”
“小人只是给下面这些人立规矩。”
“太子嫔若是执意要赏,下面的人可以领着。可若是外面其他人的赏赐,倘若有人敢收哪怕一文,都要重责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