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朱樉心情爽利,快步便朝帐外走去。
和自家老父突然温和起来相比,朱樉倒是更适应始终严厉,对他多有要求的老朱。
听到老朱让他熟悉战阵,深入细微。
朱樉自是没有片刻迟疑,大步便朝帐外走去。
柳城内。
待宗一男回府便发下令旨,征召岛上年过十五,未满五十的所有男子必须投军。
而这道令旨一下,岛上百姓自是怨声载道。
“领主为迎合天朝竟要我等尽数投军,那我等尽在军阵不能耕种,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倘若咱们战死,将来这一大家子该如何过活?”
一处露天酒肆,几名岛上男子对坐,相互抱怨。
“恐怕征兵之事绝不是天朝的意思。”
“今早你们也都看见了,天朝贵人何等仁慈,即便领主家的三个公子率兵抵御天朝大军。可天朝贵人却劝领主网开一面,都是咱们这位领主大人为讨好天朝,这才一定要斩首三位公子。”
话音落下。
在场几人面色阴沉,对宗一男这位高高在上的领主自是失望透顶。
可也是此时。
一人想了想,犹豫说道:“你们说领主大人处斩三位公子,是不是明军逼迫?”
“征召兵卒,也是明廷的意思?”
“绝不可能!”
待这人刚一说完,面前三人几乎同时高声发对。
“天朝需要我等从军?”
“今早是何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天朝王师何等威武,咱们这些人投军,十个恐怕都敌不过一个明军将士。”
“而且今早进城的数万将士不过是天朝王师总数的十分之一。”
“即便是咱们岛上所有男子一并投军,对天朝来说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定是领主为迎合天朝,这才下令让我等投军!”
就在那人情绪激动,站起身子高声斥责之时。
一名倭国武士抬腿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紧接着。
七八名倭人兵卒上前,对着几人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似是觉得还不过瘾,那些兵卒竟对着酒肆开始打砸。
一时间,哀嚎声、咒骂声,还有碗碟酒坛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围的倭人百姓虽是驻足侧目,可却无人敢上前围观。
想来也是那些倭人兵卒平日没少干欺压百姓的行径,碍于他们的威慑,周围百姓只敢站在远处时不时朝这边看来。
同样。
酒肆老板表情无助,看着那些兵卒肆意打砸却也不敢上前阻拦。
“八格牙路!”
“你等这些贱民也敢非议领主大人?”
“爷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为首那名武士说着,又朝方才说话那人狠狠踹了两脚。
见这几人跟死猪一样,只知道蜷缩在地上,不敢还手。
那武士一把拽起其中一人,随即将手中长刀塞到了那人手上。
“你!我!”
“武士决斗!”
“不....不....”
没有理会那倭人男子的拒绝,为首的那名武士表情狷狂,满是兴奋抽出腰间长刀。
就在倭人男子面露恐惧,不停往身后挪步的同时。
为首的武士已然摆好拔刀的架势。
下一秒!
只听“噗”的一声,倭人男子便也倒在血泊之中。
那武士收刀入鞘的同时,脸上表情却也满是得意。
仿佛他刚才斩杀的不是一个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百姓男子。
好像他方才击杀的,乃是敌国的大将。
此刻高昂着脑袋,神气十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于万军之中,斩杀了敌军大将。
“空格雅鹿!”(废物)
朝尸体咒骂一句,那武士目光转向其他几名男子。
见状。
方才一起谈论的几人连忙起身跪在地上,将脑袋死死贴着地面。
即便他们知道那武士有可能就此斩下他们的脑袋,可此刻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正视那名武士。
见此情形。
那武士似是觉得无趣,拿起长刀指着周围众人道:
“领主有令,男子必须投军。”
“若敢不从,就地斩首!”
丢下这话,几名武士兵卒志得意满,也不管面前的狼藉,更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几名倭人男子。
这些倭人兵卒抬腿便要离开。
偏是此时。
一支箭矢伴着锐利鸣唱,骤然落在那几名倭人武士的跟前。
几乎同一时间,几名倭人兵卒猛地拔出长刀。
就在他们准备破口大骂,予以还击之时。
却见邓愈、朱樉二人带着一队明军骑兵,缓步而来。
也是看到来人竟是明军将士,原本不可一世,表情也甚是狷狂的倭人兵卒, 此刻立马换上一副极为恭顺的模样。
甚至不等朱樉、邓愈二人赶到跟前。
为首那名武士便满脸笑意,躬着身子凑了上去。
“见过天朝诸位将军!”
没有理会那人,朱樉面色冷峻,随意挥了挥马鞭。
紧接着。
明军将士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那些倭人兵卒跟前。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明军将士手起刀落,当着围观百姓的面,竟将那些倭人兵卒当场斩首。
“天朝将军,这是为何!”
“欺压百姓,当斩!”
伴随朱樉话音落下,周围百姓眼中的神情立时复杂了起来。
甚至有女子面露感激,带着崇敬看向马背上坐着的朱樉。
欺压百姓,当斩!
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在大明境内乃是人所共知的铁律。
被周围这些倭国百姓听后,竟觉得无比的崇敬。
于倭国境内,领主何时将他们视作是人?
莫说是处斩欺压百姓的兵卒。
就连宗一男这个领主,也时常欺压他们这些寻常百姓。
同样听到这话。
特别是看到方才还与他同行的倭国兵卒,此时竟已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
为首那名武士生怕自己是下一个,忙压低声音冲朱樉解释道:
“天朝将军有所不知,这些贱民非议领主,甚至不愿投军。”
见朱樉眸光不善,直直看了过来。
那人后退两步的同时,忙为朱樉解释起他们倭国的情况。
“将军有所不知,我国境内这些普通百姓最为低贱。”
“这些寻常百姓投军,也只能被称之为‘足轻’。”
“足轻?”
“就是最低等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