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
李子春父子拱手领命,相互对视。
可听到朱标竟将自己的性命交由他们二人,李樯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忙冲二人跪地道:
“李将军,你我之间素无私怨,还请将军饶命.....”
“不错!”轻声打断李樯后,李子春微微低眉,俯视李樯道:“你我之间确无仇怨,可方才于我军中,不也是你威胁本将军同你伪朝合作,一同迎击大明?”
“这......”
“况且在本将军中之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让陛下重蹈隋炀帝覆辙。”
“要让十数万明军葬身高丽吗?”
“我何曾说过此话.....”
没有理会李樯的嘶吼,李子春转而冲张定边道:“将军既已押送江界城守将赵翼章,想必是已经拿下了江界城吧。”
“正是。”
“如此便好。”
“陛下,末将以为可把这李樯押至江界城头,当真高丽百姓的面斩首示众。”
“同时陛下可告知高丽百姓,非明军骤起兵祸,不重百姓。”
“乃是这李樯阴谋诡计,率先伏击明军。”
见朱标没有开口,似是在顾虑什么。
李子春当下直接开口道:“还请陛下准臣亲自监斩此人。”
“末将原为高丽之臣,若非不忍见昏君害民,断然不会起兵反叛。”
“如今能将伪朝罪行公之于众,也算是末将向高丽百姓自证清白。”
说着,李子春跪在地上,郑重请命道:“求陛下开恩,准臣监斩此人。”
“李将军既然如此说,朕自允之。”
“多谢陛下!”
听到朱标下令,不仅李子春,一旁的李成桂也跟着跪地谢恩。
而看着这对父子似得了莫大赏赐般,连连叩头谢恩。
朱标与张定边对视一眼,愈发觉得这对父子不容小觑。
的确!
且不说那李樯也算高丽大儒,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民间。
单说大明斩杀高丽官员,怎么看都像是在示威。
而李子春请命由他监斩,不仅不会使高丽百姓对明军畏惧更深,今后死命相抗。而且还击溃百姓对王禑的敬重,他们李家也得了高丽百姓敬重。
能想出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这李子春倒也不是俗人。
“末将斗胆还有一请。”
就在朱标低声沉吟之时,却见李子春再次说道:
“启禀陛下,赵翼章将军平生好勇,驻守江界城也算尽职尽责。”
“伏击我儿,嫁祸明军,实乃王禑伪朝之阴谋,与赵将军当是无关。”
“末将斗胆,求陛下饶赵将军性命,留任军中!”
李子春话音一落,那赵翼章也跟着叩头拜道:“陛下明鉴,罪将只是听命,并无叛逆上国之心,还请陛下饶罪将性命!”
“此事暂且不议。”
朱标看向李子春道:“你父子二人先将李樯押至江界城斩首。”
“陛下.....”
“此事尤为紧要,李将军莫负朕望。”
“末将必不辱命!”
听朱标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李子春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同其子李成桂一并押送李樯朝帐外走去。
而等他前脚刚走,张定边当即出声说道:“这李家父子是已然将高丽全境视为自家私域,好一手恩威并施。”
“如此高丽百姓见他父子二人斩杀佞臣,庇佑忠良,岂不是要对他们感恩戴德?”
身为百姓,对朝中那些高官文臣自然是天生的敬畏,也是天生的厌恶。
阶级敌视这点,千年不变。
然而对赵翼章这种守城武将来说,高丽百姓自然也是敬佩有加。
只要赵翼章驻守江界城时不是过于为非作歹、荼毒百姓。
那看在他领兵守城的份上,百姓自然对他感恩戴德。
一旦朱标同意他方才所请,饶恕赵翼章。
那赵翼章对他不胜感激不说。
待将李樯当众斩首过后,他随便再找个机会与赵翼章一同出现在高丽百姓跟前。
甚至都不用派人散布消息,那些高丽百姓自然对李家父子感恩有加。
如此,李家父子聚拢的便不仅仅是江界城区区一城百姓的人心。
王禑旧朝治下的郡县百姓听到消息,自然也会心生敬仰。
这法子自然算的是极妙,只不过让朱标略微有些意外的是,这李子春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将军所言不错,只是李家父子怎敢开口为他求情?”
“他就不担心朕猜疑他是要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这.....”张定边愣了一会,也弄不明白李子春为何如此大胆。
只不过听到朱标与张定边的对话,此时尚且跪在地上的赵翼章却是一脸的无措。
就朱标与张定边方才的对话,俨然不是他一个敌将能听的。
换句话说,朱标和张定边都没有避讳他的意思,那显然说明他今日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陛下。”
就在赵翼章琢磨是否应该低着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时候。
张定边看向朱标,继续说道:“您既已下令授李家父子先锋一职,王禑又是那般不争气,偏要此时对抗我军。”
“所以待歼灭王禑旧朝后,高丽旧朝的归属自然理所应当落在了李家父子身上。”
“起码,李家父子是这么想的,估摸着高丽的百姓也是如此认为。”
“如此说的话,那李家父子倒是做起朕的主了。”朱标语气不爽,随意应道。
闻言,张定边嘴角微微扬起,出声宽慰道:“不过陛下倒也不必在意。”
“待解决王禑旧朝之后,高丽何去何从,又是何人主持,到底还是陛下说的算。”
见朱标微微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言。
张定边再次拱手后,拖着赵翼章便朝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