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赵贺宽声音响起,巨大、滚木,还有箭矢如雨似瀑朝下方倭人倾面而来。
甚至足利义满那笑声还未完全消散之时,倭人哀嚎声便同时响起。
原本好不容易整理起来的阵型,此刻也荡然无存。
那些个倭人心中恐惧,自不敢回头,只得拼了命的朝前跑去,想要尽快越过山谷。
“不要乱!”
“明朝不过伏兵尔尔,举盾行军便能渡过山涧!”
不管足利义满如何高呼,周围那些倭人此刻只有求生的本能,只顾拼了命的往前冲去。
大军既乱,想要短时间稳定军心便近乎是不可能的。
和方才明军劫营亦有不同。
此地地势狭小,山谷拥挤,不少倭人在逃命的同时哪里管的了身旁同袍?
不少马匹受惊,横冲直撞。
不少兵卒被吓破了胆,只顾死命往前冲。
乱军之中,一旦被撞倒也就再无爬起来的可能。
真要说的话,此时死在明军巨石、滚木下的倭人还算少数。
死于乱军踩踏的倭人,却超过大半!
一炷香的仓皇逃窜,多半倭人终于走出山谷。
可此时他们却也不敢多做停留,只得拼了命的往前冲,生怕身后再出现明军伏击。
“传令!”
待走出山谷。
当看到数万大军跟无头苍蝇一般,就好像身后有什么鬼怪异兽穷追不舍似的,不顾一切朝四面逃离。
足利义满阴沉着脸,沉声下令道:
“传令三军,我军粮草已运至松木河,辰时造饭!”
闻言,几名传令官如同牧羊犬般,纵马高呼此番将令。
而听到粮饷均在松木河营地后,原本四散逃离的倭人也逐渐有了方向,一个个都快速朝着松木河进发。
“将军英明!”
足利义满身侧伊贺家主伊贺小春出声恭维道:“将军以粮草为饵,驱使我军在松木河聚集,此法当真高明!”
“嗯。”
对于伊贺小春的吹捧,此刻足利义满却压根没有心思理会。
看着身后山谷上那攒动的明军身影,此时的足利义满眼中满是恨意!
从方才明军伏击的规模,足利义满自能看出,当时在两侧山头设伏的明军人数绝不会超过五千。
况且如果明军大军已至,方才必然放火封路,将他们困死在山涧之中。
至于眼前。
松木河上桥梁完好无损,身后又无明军追兵。
足利义满几乎可以断言开城城中的明军人数绝不可能超过一万。
可也正因如此,此刻的足利义满才愈发愤慨,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开城那不到万人的明军不仅挡住了他们攻城,更是追的他丢盔卸甲,将他麾下十万众追出数十里远。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思绪至此。
足利义满心念微动,便也不再执着让麾下将士明白明军人数空虚。
毕竟一次攻城失败,两次伏击下来,他麾下这些兵卒早就没了士气。
倘若告知众人明军不过万人,恐怕将来他麾下将士面对明军之时,都会出现应激反应!
待走至松木河营地。
足利义满下令埋锅造饭,三军用膳。
他还特意吩咐增加肉食,粟米加倍。
那些倭人兵卒本就是长途跋涉攻打开城,再加上一晚上被明军伏击两次,早已是疲惫不堪。
当饭菜做好,众人接过饭菜,只知疯狂果腹,压根没有心思开口。
也就在营中一片寂静,众人纷纷食用饭菜之时。
足利义满同样打了一份寻常兵卒的饭菜,扒拉两口后冲眼前兵卒朗声说道:
“的确!”
“开城城中,必有明军主力。”
“甚至还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亲自设计夜袭、伏击我军!”
“将军,你先前不是说.....”
不等身旁将领问出声来,足利义满重重点头,开口打断道:“本将军先前说明军守备空虚,不过是要将士们撤退有度。”
“如今已无明军威胁,本将自然要与诸将坦诚相待!”
说着,足利义满再次看向周围将士道:“大明武备本就强于我军,加之我军长途跋涉,也属疲惫。”
“所以今夜落败,自然情有可原!”
“再有!”
“大明皇帝亲自率领的,也必然是明朝精锐中的精锐。我军虽有小败,可未伤根本,也能证明我军将士个个英勇!”
“诸位!”
足利义满说着猛地提高音量,语气亢奋,慷慨激昂道:“城中明军乃是精锐之师,人数想必也与我军同等。”
“然!”
“那大明皇帝却不敢等我军攻城,竟还亲自带兵,连夜袭击我营阵地。”
“此足可见,明军畏惧我军尤甚!”
此言一出。
那些正在干饭的倭兵似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满是不可思议的抬眸看向足利义满。
而看到众人都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看着自己。
足利义满语调愈发激昂朗声说道:
“明军若非畏惧我军,大可以据守开城,依城据守。”
“相反!”
“我军攻城之时,明军便迫不及待出城冲锋。”
“我军于城外扎营时,大明皇帝更是亲自带兵前来设伏。”
“此足以见得大明皇帝深知我军善于攻城,倘若任由我军攻城,那我军拿下高丽王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