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将火把倾斜,红色的火焰跳跃者燃烧着,碰到了蜡像朱三前倾的双手。
凝固在蜡像朱三手上的蜡液,被火焰喷到的一瞬间开始融化,蜡液顺着他的手掉落在台阶的地面。
地面上,是一滴又一滴半透明的蜡液冷却之后,又凝固成的白色固体。
糊在蜡像朱三手上的蜡液融化地特别快,火焰的红色光芒之下,露出了包裹在蜡液之中的手。
一层蜡像的壳子之内,包裹着的,好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这双手和江柚记忆中贴着十号序号牌的实习生朱三不一样,进出生产车间的打卡,每一个人之间距离并不远,江柚记得那些皮肤异常苍白的实习生的双手颜色也是没有血色的白。
但是,蜡像朱三的双手不是这样。他的手看起来很是粗糙,皮肤也不是白色,他的指缝里还塞满了黑色的东西,手指关节的指纹也是黑色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火把燃烧着的温度顺着蜡像朱三的双手向上,他手腕上方也开始低落半透明色的蜡液。
袖口包裹着的苍白的蜡被融化掉之后,露出里面脏兮兮的黑色的衣服,他的衣服有磨损的痕迹,黑色的袖口挂着掉落的黑线,和破掉的黑色布条。
除了双手,他的衣服也和实习生朱三的不一样。
实习生朱三穿着深蓝色的宽松西装,看起来大一码的西装垂下来的时候,能够将他的手掌遮住大半,只露出苍白的手指和整齐的指甲。他的西装领口露出来浅一点的蓝色衬衫,还扎着一条花格子领带。
江柚突然伸手,将燃烧的火把拿起,凑近到蜡像朱三的脸旁。
炽热的火焰烤着蜡像朱三苍白的面孔。
白色的皮肤好像在一瞬间毁容,蜡像朱三的半张脸在快速剥落。
半透明的白色蜡液从他的脸上滑落,一路顺着脖子掉在衣服上,又在滚落的过程中缓缓凝固。
蜡像朱三深蓝色的宽大西装下摆,白色的蜡液凝固成了一条条的白色固体状。
当他半边脸上的蜡滚落,江柚把燃烧的火把稍微拿开一点,红色的火光之下,露出来和实习生朱三不一样的一张脸,他的皮肤是黄色的,额头上的皱纹里面颜色略深。
而且,不只是皮肤的颜色不一样,他们的长相也完全不同。
不需要将两人放在一起进行对比找不同,江柚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不是一个人。
蜡像外表的壳子和实习生朱三一样,但是里面包裹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心中的疑惑进一步放大,江柚想要知道两个朱三之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
突然,江柚看到蜡像的半边人脸,在手电筒的光照耀之下,好像动了动。
她目光一凝,发型蜡像壳子里的人,好似是在火焰炙烤之下,感觉到了疼痛。
江柚看到蜡像朱三的脸上,显露出来的嘴角一抽一抽的,他的眉毛挤在一起,睁开的眼睛看着江柚,好像有话要说,但是他的嘴包裹在外面的蜡像壳子里,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之下,完全动不了。
在光芒之下,蜡像壳子动不了,但是蜡像里面包裹着的人却可以动。
江柚:“你有话要说?”
蜡像另外半张露出来的脸上,眼睛猛地眨了一下。
江柚看着蜡像朱三,目光一动:“刚好,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自从发现蜡像朱三一开始碍于手电筒的光芒,只是跟在她身后,从不主动出现在强光之下,江柚就觉得蜡像朱三是有脑子的,应该可以进行交流。
她有一些关于奇妙玩具厂和奇妙蜡像馆的问题想要知道,但是几次移开手电筒光芒的尝试都没有成功。
在能够活动之后,蜡像朱三的反应都是直接朝前扑来,想要趁机对她进行攻击,没有表现出一点愿意和江柚交流的意思。
现在却突然主动提出,愿意交流。
不过,能够交流是好事,她手中有手电筒和燃烧的火把,并不畏惧出现在这里的蜡像。
听着江柚的话,红色的火光对面,蜡像朱三眨了一下眼睛。
江柚挑了挑眉,手上拿着的燃烧着的火把位置一晃,火焰的位置挪动,放在了蜡像下巴处。
跳动的红色火焰从蜡像的下巴朝上跳跃,红色的火光之中,蜡像的半张人脸一抽一抽的,眼睛挤在一起,从下巴上掉落的半透明蜡液像是流动的眼泪,滴在地面上。
很快,被蜡像壳子覆盖住的一张嘴从里面露了出来。
“啊!疼疼疼疼疼!好了好了啊!快拿走!快把火拿走!”
看着在红色火焰之中不断抽动的嘴唇,听着呼唤疼痛的声音,江柚把手臂收回,燃烧的火把被她拿开。
没有红色的火光照耀,蜡像朱三在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之下,露出一张带着一圈黑色胡茬的嘴。
站在蜡像面前,江柚只见他张开嘴巴,嘴里出现一团看起来很是柔软的白色物体。然后,他的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咀嚼,但是却没有吞咽的动作。
接着,蜡像又重新张开了嘴巴。
看着他的动作,江柚脚步一动,后退了几步。
在江柚刚刚退开的时候,“啪”得一声,那团白色的物体被蜡像吐了出来,掉在刚刚江柚站立的位置,地上的东西上面还包裹着像是唾沫一样的东西,黏糊糊地在台阶上铺开一滩。
掉落到地面上的白色物体很快凝固起来,那是一滩白色的蜡液。
江柚眯了眯眼,燃烧的火把再次向前,这次她的火把没有烧到蜡像壳子,而是停留在蜡像前倾,伸出的双手上,那双手的位置,已经没有蜡像壳子覆盖。
红色的火焰燃烧,噼里啪啦。
“啊疼疼疼!住手!快住手!停下来!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他的手在没有蜡像覆盖之后,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但是只有双手和手腕的位置可以简单活动,完全躲不开江柚手中的火把。
红色火焰之中,蜡像壳子之下,那双脏兮兮的粗糙的手不断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