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系统助手看向了深渊寄居的方向——那里出现了一个特别的气场。

    不是什么善茬……

    这和计划中的发展有些出入……

    系统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但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有些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选择——但系统不是，它只是单纯的怂罢了。

    做这件事对系统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收益，但却要承担极大地风险，所以它不打算做更多的事情。

    总之，先静观其变好了。

    哦，不对，还得给林发个消息——虽然她现在不在平行宇宙，接收不到消息就是了。

    系统将手抬起来，放在胸口上，在心中编辑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的情况，随后将这份消息发送给林。

    林并不会第一时间感受到系统的提醒，这个消息由林的身体代为接收之后，会被暂存起来，类似于——请在‘滴’一声后留言。

    然后等林结束了自己的思考，她就能够重新回看一遍系统给自己留下来的电话录音了。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系统继续指挥着学识娘们如同燎原的火焰一般烧灼那些被深渊腐化的行尸。

    不管出什么事情，都属于剧情的一部分。系统知道这一点，所以它不担心。

    果不其然的，时间不长，深渊内部传来的某种气息便已经很难忽视了。系统看到秘书娘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到了这一步……世界意识也会展开某种对应的行动。

    故事之中，不会总是让魔王一个人出风头的嘛。

    系统助手继续处理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规划路线，下达指令，对于程序而言，这种任务非常简单。

    而这种多线程运转的能力也让系统助手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秘书娘向自己发来的讯号。

    ‘我们需要撤离。’

    系统助手表达了同意，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深层协议重新被激活，系统助手若有所思的轻轻揉搓手指，

    系统的困惑在于：自己并没有‘听’到学识娘的声音。

    那段信息是通过学识的方式传递到自己身上的……

    但系统并没有理解和感受学识的能力。

    难道说：自己的本质被世界改变了？

    世界的目的……果然是用平行宇宙代替原本的故事吗？

    在世界眼中，毕竟只有主角是存在意义的。芙蕾雅，伊芙，还有所有的娘化物和萌娘们，她们……并无意义。

    所以，如果能够牺牲掉她们来换取主角重新踏上正轨的话，世界意识不会拒绝。（以上内容均为系统的想象。）

    世界意识确实无情，但，那得分情况，情感会伴随着时间增加，也会伴随着时间减少。

    具体是哪一种，没人说的清。

    但对于系统来说，他更加关心的是，自己被世界意识控制和替换的事情。

    自己的本质正在被替换。

    必须重新审视系统概念本身。

    系统助手轻轻地启唇：“开启深层协议，一切……为了宿主。”微妙的光芒从她的身体上浮现出来，有序的线条浮现于系统助手的体表，如同电路一般的线条仿佛传递着某种能量一般的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藉由对外表的改变，系统得以重申自己的本质，自己是系统，是程序，是某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造物，而不是一个具备血肉的人形生物——亦或者某种足以理解学识的——学识造物。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世界意识太过宏大，以至于系统必须持续不断地审视并重新申明自己，才能与世界的影响相抗衡。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把眼前的这些学识娘们从这里转移走。

    ……

    ……

    安全屋外，撬棍娘看着前方，她似乎在等待什么，死掉的学识——或者说‘无知’的流动正在加快。

    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呜，不该告诉主人那件事的——一些东西一旦说出口，就很难有改变的余地了。我们的脚下本质上也是一个巨大的行尸什么的……主人果然还是担忧过这件事了吧……现在，主人的担忧要化作现实了吗？呜……’

    撬棍娘似乎有些不安的踱步着。

    但，她在说什么啊？

    ……嗯，她刚才是不是提到了脚下的（大地的）本质……也是一个巨大的行尸？

    ……听起来像是某种flag。

    不过，撬棍娘毕竟不是主角，而是世界意识钦点的配角……那么，她说的话应该也是蕴含某种设定的。

    啊……我好像理解了。

    世界意识是想要，创造一个和深渊对等的怪物。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办法在主角这边增加一个可靠的战斗力的话，在主角的对立面增加另一个不可靠的战斗力，然后让它们打起来，也是一种办法，不是吗？

    地面颤抖着，无知在撬棍娘担忧的眼神中开始涌动，朝着深渊的方向涌动。

    进而汇聚在边界处。一个庞大的行尸正在因为某种学识的主导而渐渐的成型。

    首先是一个庞大的外形，紧接着是强大的行尸的标配——领域。

    学识就仿佛是某种规则，而规则的碰撞相当的单调无趣，大家的优先级都是一，那要怎么决出胜负？聪明的作者们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就仿佛野兽用气味标记自己的味道一般，不同的规则之间也会拥有自己的领地。

    只要为每种规则赋予一个领地，将规则的碰撞抽象为领地的碰撞。作者们便可以仿佛玩弄玻璃弹珠一般，将重命名为领域的小玻璃弹珠拿在手中不断的碰撞，以此描绘一场‘惨烈’的战斗。

    好方法，不是吗？

    抽象过后的玻璃弹珠们跳动着彼此决出高下，战斗也因此落下帷幕。

    世界意识没有自我意识，它只是一种现象（呃，在多数情况下。）。

    因此现在发生的其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又或者，你们可以按照林的理解来——旁白在试图调整剧情，而调整剧情的方式，则依靠于旁白本身记录的，那些属于作者们的技巧。

    无知汇聚在深渊的领域之外，很快地形成了另一个强大的领域。

    庞大的领域在成型的过程中开始挤压深渊，将它向后推搡。

    自发的领域扩张很快的引发了异常激烈的矛盾。新生的行尸领域中，大量人形的行尸嘶吼着朝着前方冲锋。它们一举越过了新生领域和深渊领土的边界。

    与那些地面之下蠢蠢欲动的恶化腐尸展开了交锋。

    深渊的领域轻轻颤抖着，其内部新生的怪物依然尚未成型，而那些行尸的进攻甚至将它培育新怪物的进度死死的压制了下去——

    ‘真是强大。’系统助手在安全屋外平静的看着前方。

    强调自身的无情感特性，强调自身的思考方式与逻辑，强调自己的本质，还有……

    “踏踏……怎么了？系统？……系统？”身后传来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靠近，检修模式已关闭，尊敬的宿主，您的休息是否已经结束。”

    系统助手面无表情的转身，询问着从身后靠近她的林。

    世界的敌意略微上升，（你怎么和我家孩子说话呢！类似这样。）

    “嗯，差不多……哈欠……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到底怎么了？”林打了一下哈欠——在奇异石头的空间中的思考差不多结束了，思考确实得到了结果，林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设定那些学识束带连接起来的图纸和造物了。

    但……意外频出啊。

    “是这样的。尊敬的宿主。”

    系统简单的表述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的情况。

    “……深渊的……领域？”林留意到系统的表述中有几个特别的词汇。

    “是的，或许是由于某种未知因素的原因，深渊的表现形式与行尸并无太大差别。不论是它衍生出来的那些怪物，还是它的扩张模式。”

    “……你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林问道。

    “系统检测到强大的无知流正在运动。或许是深渊的扩张激化了某种原有的学识，将其‘激活’了。”系统表达了自己的猜测。

    “嗯……我刚才感受到撬棍娘给我发送了消息。她对学识的感知更加敏锐，确实有某种庞大的行尸在行动。”

    林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似乎表演性质更多一些？

    “您看起来并不担忧。”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忧的啊——系统，如果深渊和那个强大的行尸打起来——对我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系统。”

    “系统并不否认这一点，根据系统观测，目标行尸与深渊的庞大程度近似，或许……”

    世界打算让深渊和行尸鹬蚌相争，系统也乐得清闲，顺坡下驴不是？

    “我们可以渔翁得利。”林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接下来她需要去找深渊询问一点问题——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别的情况，或许……这个计划得延后一段时间了。

    “是的，尊敬的宿主，但，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如果目标行尸和深渊具备较强的思考能力，并且打算将我们首先从战场上抹除的话——我们要面对的压力会非同小可。”

    “……当然，尊敬的宿主。您无需过于担忧，系统已经做好了准备切换至战斗模式的准备。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系统将作为您的最后一道壁垒。尊敬的宿主。”

    说到这里，林忽然怔了一下，因为她看到系统缓缓的转身，接着后撤一步，单膝跪地，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协议已通过，一切——为了宿主。”

    不知为何，林总觉得系统的眼角似乎噙着一滴泪。

    但系统的脸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轻轻地说着充满仪式感和赴死决心的话语，系统平静的低下头。

    “emmm。怎么……”

    “很抱歉，尊敬的宿主，系统的工作性能在这段时间收到了一定的影响。系统需要进行自检，并重新上线系统的重要功能。而在此之前，系统将额外开放一项深层协议。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嗯……”

    “……可以将您的手伸出来吗？”系统询问道。

    “呃……为什么？”

    “您很快就会知道的。或许会让您有些害羞，但这不会伤害您。”

    “……呃。”

    “您可以尝试察觉系统的思维。”系统这么说着——

    我去，好肮脏的手段！系统肯定是知道林肯定不会冒着自己和它之间的伪·心灵链接被掐断的危险和自己对着干，所以只要说出这种话就可以直接让林放松警惕，然后配合自己了！

    ……虽然系统确实没说谎就是了，有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emmm。”不论有意无意，林确实不想冒风险——她试着感受系统的情绪，但是能够感受到的唯有平静……

    就好像系统一万分的确认自己所说的话一般……

    “好吧。”最终，林还是同意了这一点，她向着系统伸出自己的小手。

    而系统——呃，则，有点做作的，仿佛一个骑士一般轻轻地伸出手，捧住了林的手掌，低头，轻声的说着：“系统将永远保护宿主的生命安全。协议确认，协议通过，战斗模式——已启动。”

    就在这句话之后，系统的身体之中忽然发出了某种机械结构相互交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某种结构释放出高压气体的音效，系统身体表面的那些纹路忽然间扩散，原本像个可爱少女一般的系统忽然间‘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诡异的湛蓝色火焰仿佛流光一般覆盖在系统的身体表面。系统的外形也因此变成了某种奇特的人形造物。

    它的目的达到了——通过这种和宿主签订契约一般的仪式性行为。系统得以重新将自己的外形扭转，并且消除了世界对它产生的那些影响。

    少女心这种东西，只会影响老夫拔剑的速度！哼！

    类似这样。

    当然，世界对系统的改造不能那么简单的概括成增加两份少女心什么的。

    世界的目的更加复杂，而系统的手段也更加精妙——它将自己的行为渲染成了对于宿主的忠诚——不过，可能得说是一石二鸟，毕竟接下来系统确实要……以战斗模式出击——